實在是……沒出息極了。
她默默歎了口氣,站了起來:“你趕緊回去露個臉吧,可別真的招來懷疑。”
沈雖白看她臉色不對,似乎瓊山寨的事之後便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以為她是憂慮著寧國府的案子,卻又隱隱覺得另有隱情,外頭恰好傳開丫鬟的聲音,原是鄭承請他回去。
“你就在這屋中等我。”留下叮囑之後,他便出了門。
而顧如許連聲都沒有應,又豈會真的乖乖待在這間屋子裏?在房中翻出一件男子的衣裳後,她便立即換上了,去尋闌珊闌意她們。
胡姬侍酒不過是為了給相國一個台階,筵席過半,就讓胡姬們退下了。
玲瓏坊的歌舞也在胡姬離開後不久,識趣地離開,今日壽宴作些助興之事並非不可,但適可而止也是鄭承再三囑咐過的。
在嶽琅看來,此舉頗為聰明,畢竟賀壽歸賀壽,堂堂相國若是鋪張過度,陛下那邊怕是就要起疑了。
顧如許避開府中侍衛,翻進了院中,而此時季望舒等人也料想到她定會折返,在牆下等了許久,終於見她用吹箭迷暈了樹上的暗哨,翻牆回來。
“教主……”季望舒擔憂地看著她,“您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妨事。
想起花廳中發生的事,季望舒仍感氣憤:“鄭家這個無賴登徒子,大庭廣眾竟如此不知廉恥!……”
“一個紈絝罷了,不值當你掛心,再過一個時辰他自會受到教訓。”
“他自然不值當屬下掛心,但鄭承將您賜給了一個門客,這可如何是好?”誠然那青衣男子替教主解了圍,瞧著還有點涵養,但她們可不是真的來這為奴為婢的,如此豈非橫生枝節,更添亂子?
“這個……”顧如許不免有些尷尬,將自己離開花廳後發生的事同她說了一遍。
季望舒頗為詫異:“沈雖白怎麼會……您將此事告訴公子了嗎?”
“還沒有,我與蘭舟見麵之後才曉得他易容換麵,混入鄭府的事。”提起此事她也是一臉愁容,沈雖白的出現全然在她意料之外,與其說是驚訝,頭疼該是更多些。
季望舒眉頭緊鎖:“……此事並不在公子和您的計劃之中,您如何打算?”
她歎息道:“事已至此,隻能讓他暫且留在鄭府。我不知他究竟用了什麼法子深得鄭承賞識,但我如今被賜給他,今後多半要留在東苑,這邊隻能交給你了。鄭承與寧國府一案的關係,須得由我們查明,沈雖白如今的身份或許能幫上忙,倘若這是一條線索,我們斷然不能錯失。”
季望舒靜靜聽著,麵色漸沉。
顧如許看出她的不悅,拍了拍她的肩:“阿舒,我曉得因為瓊山寨和思涼的事,你心中始終有個疙瘩,我也從未忘懷過,讓你放下芥蒂這種話我實在說不出口,也不會命令你這麼做,隻是眼下還須以大局為重,在鄭府以胡姬的身份的確不如一個深受信賴的門客來得便利,你不願麵對他,便無需麵對,鄭承的事我自會想法子,你留心與蘭舟通信便可。”
“教主。”季望舒默了默,“您說的,屬下都明白,大局為重亦是公子再三叮囑,瓊山寨和師父的事,冤有頭債有主,屬下也知道錯不在沈少俠。屬下隻是一時間還邁不過這個坎兒,看見沈少俠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日,請教主再給屬下一點時間……”
她說的,顧如許何嚐不明白。
在青州的時候,聽闌珊闌意說她在找上門來的沈雖白麵前大發雷霆,心中即便明白無可奈何,也明白孟思涼的死,是寧青執一手造成的,但就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恨和思念,恰恰此時出現的沈雖白,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她泄憤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