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愣了愣。
她淡淡地笑了笑:“我忽然覺得自己,活得像個笑話。”
她原以為魔教教主這個身份,隻是她為自己,為蘭舟戴上的麵具,不曾做過多少傷天害理之事,即便殺過人,也隻是江湖中的快意恩仇,為了能再度回到楚京,能替顧家洗刷冤屈,不得已忍耐下來。
卻是萬萬沒想到,這個魔頭,在第六次回到這個世界時,成了真。
哈士奇麵露遲疑:“……您那次,或許是太累了。”
她嗬了一聲:“是嗎……”
第六次回到這裏,再度想起一切之後,她都做了什麼呢?一顆千瘡百孔的心,終究還是崩潰了,那一次,她究竟殺了多少人呢……
數不清啊。
甚至連真相都不再關心了,隻要與寧國府的案子有牽扯的人,都死在了她的劍下,就連蘭舟都沒能攔住她。
她滿手血腥地把蘭舟送上了皇位,甚至連嶽家都沒有放過,那一世,誰聽到她的名字,都會聞風喪膽。
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究竟做了多少令人發指之事,悔悟什麼的,都於事無補了。
她的心狠手辣,讓那個曾經溫柔地牽過她的手的沈雖白失望了一次又一次,他為她犯過的錯,跪在武林各派麵前,自廢了一身武功。
邊關戰亂,她為嶽家一句“不仁不義”將其派往邊關,令其三年不歸,致使嶽將影和嶽琅戰死沙場,臨終將嶽溪明交托給了犀渠山莊。
嶽溪明那一世,該是很愛沈雖白吧,那麼多世家公子求娶,她都沒有答應,即便知道沈雖白心有所屬,也無怨無悔地等了他好多年。
那麼懂事的姑娘,在痛失父兄,家破人亡之後,又是何等痛恨著她。
她說,她會殺了沈雖白,她也要讓她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
這世間的糾葛就是如此可笑,她明明對嶽家心存悔意,想要好好補償嶽溪明,可仇恨往往總會衝昏了頭腦。
嶽溪明要殺沈雖白,她能如何呢?二人的婚期都定下來了,她這個心思歹毒的女人,能如何呢?
那座雪山上,用灼華刺穿嶽溪明的心口時,她唇邊揚起的那一抹笑意,終於讓她明白,她徹底輸了。
匆忙趕來的沈雖白,漫天的大雪,都抵不過他心灰意冷的那一眼。
鋪天蓋地般,湮沒了她心中最後一絲生意。
她累了,也不想同他解釋什麼了,無論如何,她所做的,都無法抹消,既然如此,何必再讓他猶豫呢?
他說的“後會無期”,就像一把利刃,紮在了她心上。
看著已經沒了聲息的嶽溪明,她卻不覺得後悔。
她就是個魔頭啊,所有的錯,由她一人擔著便好。
她終將這太平盛世,還給了他。
但她還是自私地希望他能記她一輩子,所以,她當著他的麵,剜出了自己的心。
想起來,可真是傻極了。
許是因為真的心累了,第七次想起一切的她,平靜得仿佛早已對人世失去了盼望。
她步步為營,一路披荊斬棘,為顧家平反,為先皇後洗刷冤屈,看著蘭舟坐上了那把龍椅,然後將最後的遺憾與不甘都埋進了心裏,選擇遵從先帝遺旨,嫁給了蘭舟。
封後那日,她站在酬天的祭台上,與蘭舟執手並肩,遠遠望見滿城賀喜的百姓中,那一抹白衣玄袍。
她的心已經死了,靜靜地合上了眼。
此後十年,光陰如白駒過隙,大周再迎盛世,百姓安居,江湖太平,一切都像是在夢裏。
沒有人知道,貴為皇後的她,卻從未與國君圓房過,大婚那日,她心如死灰地躺在鋪滿喜果的榻上,讓蘭舟勃然大怒,他二人就這麼背對背地坐了一整夜。
十年歲月,她宮中的賞賜從未斷過,後宮嬪妃人人羨豔,更是對她敬重有家,端嬪死後,膝下的皇子便抱到了她身邊教養。
在那座金雕玉琢的宮闈中,她再也笑不出來了,就連幾時病了,都不清楚。
太醫每日都回來診治,藥換了一副又一副,什麼用都沒有。
她曉得,這是心病,治不好了。
她重病難起之時,蘭舟來看她,問她這樣折磨自己可滿意。
她忽然就笑了出來。
這一生,她滿意嗎?她說不上來啊,隻覺得麻木了太久的心,終於在自己快要不行的時候如針紮般疼了一下,仿佛在提醒她,她真的活過了這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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