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嘉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若有所思:“前幾日於風傳來消息,當年丟失的灼華劍的下落,總算是有了些眉目,與之前玉娘所言相差無幾,灼華劍並非流落江湖,而是被人從荷華宮帶出來了。”
“此人的身份,也無需多查了。”沈遇歎了口氣,“那把紅影劍與灼華劍之間的關係,我早該想到才是。”
純嘉笑了笑:“灼華本就是太子佩劍,也算是物歸原主了……我還不曾見過那孩子,也不曉得這些年他在這江湖中摸爬滾打,究竟吃了多少苦。”
沈遇拍了拍她的肩:“那孩子很好,生得一表人才,像極了先帝和先皇後,十一這些年都在隱瞞他的身份,將他藏得很好。”
“也難為十一了,該說她不愧是顧家的女兒嗎,整整五年,都撐了過來。”純嘉光是想想她在外頭可能吃的苦頭,就覺得分外心疼,“你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但我這心裏一直不安得很,這樁案子當年牽連了那麼多人,豈是說翻案便能翻案的……”
自從開始追查灼華劍的下落,她便時常做噩夢,她對沈雖白的囑咐絕非無中生有,一旦進了楚京,他將麵對的局麵隻會比她預想得更糟。
“且信這幾個孩子罷,若真遇上了棘手的情況,我便將宗主之位傳給師兄,去楚京走一趟。”沈遇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劍宗絕不能陷入朝堂的漩渦中,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便將這罪名一力承擔下來。
翌日清晨,沈新桐一起身便去規儀峰拖上了韓清,一同去了一朝風漣。
昨夜沒問個明白,今日可不能再輕易揭過去了。
“小師姐你慢點……”還沒來得及吃口早飯的韓清饑腸轆轆地跟著她,頭疼又無奈。
越是這麼說,沈新桐心裏越著急,快步走進一朝風漣,卻發現門扉緊閉,四下寂靜無聲。
“大師兄還在睡嗎?”韓清看了看日頭,這都快早課了,要知道平日裏大師兄可都是最早到項脊殿的啊。
沈新桐走到門前,叩了叩:“哥……?”
門內無人應聲,她又敲了一會兒,許是覺察到不大對勁,她毅然決然地抬腳踹開了門。
“小師姐你!……”韓清被她嚇了一跳,卻見她大步走進屋中,絲毫沒有黃花大閨女闖入男子房間的羞赧,轉了一圈後,他們發現,沈雖白並不在這。
“照霜劍不見了,弟子袍卻還在這,櫃子裏的便裝少了好幾件……”沈新桐發現了這間屋子裏各處的不同尋常,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她哥,多半又私自下山去了。
而她,又一次後知後覺。
沈新桐惱火地一跺腳,韓清都蒙圈了:“大師兄這是去哪兒了?”
“還能去哪。”她沒好氣地幹瞪著空空如也的屋子。
韓清稍加細想,登時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應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就是你想的那樣!”她敢當場發毒誓,她哥絕對是去找十一了!下山這麼大的事兒都不告訴她一聲,這下可上哪兒去找?
她一怒之下,把他桌上最喜歡的那支筆給撅成了兩段,看得韓清心肝兒一顫。
……
十日後,楚京城東門下,嶽將影一麵同城下的守衛閑聊,一麵仔細留意著入城的百姓。
恰好是開市的時辰,前來趕趟兒的百姓熙熙攘攘,十分嘈雜。
忽然,他瞥見了一道青色的身影,披著黛色的鬥篷,從城外冉冉走來,姿容平平,唯有一雙眼睛,如漆夜之星,與他對上眼神的那一刻,陡然一閃。
嶽將影猛地拍了一下守衛的肩:“使臣過些時日便要進京了,你們可要看得仔細些,本世子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
守衛忙躬身行禮:“恭送世子!”
趁此機會,嶽將影不動聲色地擋住了他們的視線,讓那青衣男子順利與一旁的尋常百姓一同走進了城門,才轉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一個守衛不免好奇:“世子爺怎麼突然來這轉悠,咱這也沒什麼油水可撈吧……”
另一人也摸不著頭腦:“許是因最近怒圖使臣進京一事,聽說嶽將軍有意曆練世子,讓他協助羽林衛寧參將準備楚京各處的守備,所以世子今日才抽空來咱這瞧一眼?”
話雖如此,但方才世子跟他們一個勁兒地閑話家常又是怎麼回事,二人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且說嶽將影在街頭兜了一圈,繞進了一處巷子,確信身後無人跟隨後,才謹慎地繼續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