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快腳程,朝瓊山奔去。
入山後,雪便下大了,雖有樹木遮掩,這風刮在臉上,還是刺啦啦地疼,爬到半山腰時,她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停了停,回頭看了眼。
就見一隊人馬從遠處策馬而來,那方向,好像是閻羅殿。
跑得近了,才看清來人,竟是季望舒。
季望舒遠遠瞧見她,也吃了一驚,急忙勒馬:“教主,您怎麼會在這?您一早不是同公子他們一起去瓊山寨了嗎?”
“本座另有一事輒待處理,故而離開了片刻。”去潁州救人的事一兩句也說不清楚,顧如許敷衍了一句,轉而問她,“你應當在閻羅殿養傷才是,這是要去哪?”
“瓊山寨。”季望舒麵色凝重,手中還握著一封信,“公子傳書,寨子出事了。”
……
此時的瓊山寨中,已然亂成了一片,衛岑護著身後的孩童女眷,無論殺上來多少人,都拚死擋回去,身邊還能站著的弟子越來越少,他們離蘭舟和孟思涼也愈發地遠,眼看著蘭舟被那寧青執糾纏得難以脫身,卻無暇過去幫忙。
能統禦三千羽林衛,寧青執的武功與膽識,絕非浪得虛名,即便孟思涼在旁相助,二人也應對得十分吃力,身後的羽林衛總是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攻來。
對他們而言,可不會講什麼堂堂正正的江湖規矩,也絕不會在意背後偷襲是否卑鄙,他們隻知軍令如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心存惻隱是最為愚蠢的。
孟思涼武功不高,隻得以毒應敵,為蘭舟守住身後,然獨力難撐,拖得越久,越發吃力。
“公子,這樣下去不行,我們遲早會守不住!……”他對蘭舟喊道。
蘭舟咬牙架住寧青執的刀,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瓊山寨雖易守難攻,但狼已入室,要想殺出去,亦是難上加難。何況憑他們的兵力,與羽林衛交手,形同螳臂當車。
寧青執咄咄逼人,招招直取要害,即便拚盡全力,也不過自保。
孟思涼所言不錯,再拖下去,他們都得死在這。
孩子們的哭聲從起初的嚎啕,到驚恐萬分的嗚咽,最後都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有幾個看著自己的爹娘死在羽林衛刀下,大哭著跑出去,衛岑在後頭喊,卻沒能攔住,眼睜睜看著他們倒在了金刀之下。
憤怒與恨意令他雙目通紅,手中重劍颯颯生風,恨不得將人攔腰劈成兩截!
“這些畜生!怎麼能連孩子都不放過!”李嬸氣得眼淚直掉,緊緊摟住了懷中的孫女,生怕她也落得這等下場。
但眼下的局勢,他們不知還能不能等到季壇主帶人來援,教主也不知何時能回來……
四年前賊匪殺入寨子的場景仿佛又重現了一遍,好不容易安逸下來的日子,再度陷入了擔驚受怕。吊橋已經升起,去路又被羽林衛堵住,他們已無處可逃。村中男子將能用上的都用上了,連窗下的柴火也作石頭砸了過去,但也不過是以卵擊石。
這懸殊的兵力,靠著一腔熱血,怎麼能勝?這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除了咬牙挺著,又能如何?
寧青執的金刀當頭劈下,蘭舟險險避開,哪成想她突然刀鋒一轉,側劈而來,他避而不及,右臂被豁開一條四寸場的口子,血染紅了白衣,痛得人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