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雖白略一皺眉:“你想多了。”
他都如此說了,韓清也沒有細問,隻是近來他在幾個師弟師妹們之間,聽到一些傳聞。
“大師兄啊……”他幹咳一聲,意味深長地望著他,“師弟我聽說你打算向紅影教教主提親。”
沈雖白看了過來:“從何聽說?”
“自打你和恭儀郡主退了親之後,莊子裏私底下都議論紛紛,說你……”
“說我什麼?”
“……說你鬼迷心竅,和魔教教主有一腿。”沈雖白的目光一沉,他登時慫三分,“我也隻是聽說來的啊!”
沈雖白默默地別開視線。
韓清趕忙追問:“大師兄,這不是真的吧?倘若是謠傳可得盡快澄清才是!這麼誤會下去,於你聲譽有損……”
“不是謠傳。”他淡淡地堵住了韓清的話。
“什麼……?”韓清生平頭一回疑心自己是不是宗規罰抄多了,以至於頭暈耳鳴,聽岔劈了。
於是,沈雖白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我的確要去瓊山向十一提親。”
這一句可謂實錘,嚇得韓清險些從馬上栽下去。
“師,師兄,你可得想清楚啊!這是說什麼胡話呢,你是堂堂劍宗大弟子,將來是要繼承宗主的衣缽的,怎麼能被魔教妖女迷了心智?”
聞言,沈雖白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她不是妖女,休要胡言。”
韓清就納了悶了:“即便她從前也是劍宗弟子,但現在你二人可謂正邪不兩立,究竟有什麼了不得的理由,讓你不惜忤逆宗主,也要向她提親?”
“這同正邪並無關係。”沈雖白認真道,“韓清,人生百年匆匆過,總有那麼一個人,無懼山高路遠,亦或是顛沛流離,義無反顧,為你而來,在你懂得她都為你做了些什麼之後,怎麼還舍得辜負她?我不奢求天下人皆懂我,鬼迷心竅也好,誤入歧途也罷,若是這歧途上有她歡笑如初,相伴左右,我願披荊斬棘,也甘之如飴。”
這番話,韓清自始至終沒有料到會從他的大師兄口中說出來,在他的印象中,大師兄一心隻有劍宗,隻有習武,兒女情長似乎總是與他不相稱。然眼下,他說著他想娶的那個姑娘,又是何等的堅定不移。
他不禁懷疑,他們現在說得根本不是什麼魔頭,隻是個被人放在心尖兒上,如珠如寶的小女子。
他的大師兄,這回好像真的動情了。
若是別家姑娘,他定然欣然讚成,且會絞盡腦汁為大師兄出謀劃策,早日抱得美人歸,但大師兄看上的,偏偏是為人唾棄的當世女魔頭,這可如何是好?
韓清一時也不知該不該規勸,他見過顧如許幾回,連同小時候遠遠瞥見那次,這姑娘給他的印象落差著實太大了。
誠然這漂亮是挺漂亮的,不過日後要是爭執起來,論武功,大師兄會不會吃虧啊……
一籌莫展之際,後頭一個師弟突然策馬上前:“大師兄,韓師兄,咱們已經走了一夜了,能否歇一歇?”
“在這?”韓清環顧四周,他們眼下在山間小道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翻過這座山便是潁州地界了,他本想進了城再尋一家客棧落腳,也穩妥些。
但瞧著後頭已經沒什麼精神頭的師弟妹們,他也陷入了猶豫。
沈雖白權衡片刻,道:“去林中暫作休憩,將馬喂一喂,半個時辰後啟程前往潁州。”
聞言,那弟子麵露欣喜,調轉馬頭,將消息告訴其他人。
前頭恰好有一篇林子,韓清便吩咐眾人將馬車圍在中間,坐下來歇歇腳。
師弟妹們四處去找水了,沒一會兒便有人帶著水和果子回來,韓清和沈雖白將這四周查看了一遍,盡管隻是歇半個時辰,沈雖白還是在周圍拉上了絲線和鈴鐺。
馬車中的人還是沒有下車,眾人私下裏不由得竊竊私語,猜測這車中的“貴人”究竟什麼來頭。沈雖白拿了些水走過去,將簾子微微掀起一角。
“這有些水,您先解解渴。今夜便可抵達潁州城,城中有劍宗名下的莊子,可以好好歇上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