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天蒙蒙亮便起身了,見沈雖白還睡著,便輕手輕腳地穿衣下榻,去給沈新桐拿些早點。
他三輕兩重地叩了門之後,裏頭便傳來起床的動靜,他便放心地出去了。
後廚的下人剛蒸了一籠包子,鍋裏煮著小米粥,他等了一會兒,又拿了一碟剛出鍋的小菜,端回了院子裏。
此時時辰還早,他估摸著大師兄還未起身,倒是恰好能先讓小師姐填飽肚子。
他端著早點躡手躡腳地推開門,再小心翼翼地合上,這才轉過身來,打算朝耳房那邊走。
然剛一回頭,便瞧見沈雖白端坐案邊,一言不發地盯著他。沈新桐正垂著腦袋,心虛地站在一旁,見他端著早點進來,不由得絕望地捂了捂臉。
完了。
韓清腦子裏嗡地一下,早起的瞌睡蟲都給嚇跑了。
沈雖白往他手中掃了一眼,瞧不出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但被他這麼一瞥,韓清和沈新桐隻覺得一口氣懸在肺腑裏,愣是不敢喘出來。
“大師兄,我錯了。”韓清曉得這是逃不過了,先服個軟。
“怎麼回事?”沈雖白曉得自家妹妹素來胡鬧,這次各大門派來青州,她竟沒有吵著要跟來,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這一路走來,也沒發現什麼端倪,他也就不再留心於此了。
本以為她學乖了,哪成想竟已跟到了青州!
韓清心虛地瞄了沈新桐一眼,同他解釋:“是……是我給小師姐出的主意,把她藏在馬車裏帶出來的,師兄若要責罰,便罰我一人吧!”
聞言,沈新桐趕忙道:“不是不是!是我放心不下十一,韓師弟擰不過我才幫忙的!”
“你倆這會兒倒是講起仗義來了。”沈雖白目光一沉,“倘若被爹曉得了,你可知會被如何責罵?”
一提沈遇,沈新桐便縮了縮腦袋,聲音也小了幾分:“爹不是還不知道嘛……況且我都到這了,你就當我是來給你幫忙的不成麼?”
“你這是胡鬧!我們可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沈雖白瞧著這倆都頭疼。
沈新桐不服:“可你們是來對付十一的呀!我是她師姐,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沈雖白登時皺起了眉,斷然製止:“你不許上瓊山瞎摻和。”
“我……我哪有瞎摻和?”沈新桐委屈地噘著嘴。
“各大門派上瓊山並非玩鬧,屆時刀劍無眼,如何能護著你?”沈雖白這回是說什麼都不能讓她蒙混過去,轉而又叮囑了韓清一句,“不許由著她的性子來,這可不是比武切磋,點到即止,萬一出了紕漏,後果不堪設想。”
韓清也曉得此次各大門派攻打瓊山,少不得一番惡戰,帶著她來青州已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了,遑論帶她上瓊山。
“是,我記著了。”
“哥……”沈新桐不死心地望著他。
沈雖白不為所動:“想都不要想。事已至此,你便留在玉衡莊中,待此事結束,再與師弟妹們回雲禾山。爹和陸師伯不日便到青州,你二人與其求我,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同他們解釋。”
二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大師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韓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師父,要是被陸璋知道他偷偷帶小師姐出門,還瞞到了青州,他還不得少層皮啊!
沈雖白瞥了他一眼:“胡鬧的時候怎的就不曉得怕?”
韓清為難地看了沈新桐一眼。
小師姐都哭了,他還能怎麼辦呢?誰想得到來青州的第二天就被逮個正著……
沈雖白瞧著他倆蔫頭蔫腦,可憐兮兮的樣子,終究是歎了口氣:“先吃早飯吧,回頭我跟陸師伯求個情。”
聞言,韓清頓時鬆了口氣。
“那我怎麼辦呀……”沈新桐犯嘀咕。
韓清怕師父,她怕爹啊。
沈雖白沒好氣地敲了她一記:“還曉得怕,成天有人護著你,你就不知道長個記性,這回看爹如何處置。”
“啊——?”她癟著嘴,十分委屈。
韓清將早點放下,招呼她過來吃些東西,她興致缺缺地扒拉了幾口,便放下了。
見她這般,他趁沈雖白不注意,湊過去悄悄道:“師姐你別擔心,若是宗主真罰了你,我跟你一塊兒就是了。”
沈新桐吸了吸鼻子,感動地望著他:“韓師弟,還是你講義氣!不像我哥……”
她哀怨地瞄了沈雖白一眼。
沈雖白無奈地搖頭,懶得同她多說。
午後,崆峒派與峨眉派的人便到了,沈雖白前去接他們入玉衡莊落腳,黃昏時,又有幾個門派陸續入城,且等了一日,華山派與沈遇他們也如期而至。
在青州城歇了一晚,次日清晨,待城門大開,眾人便群情激奮地啟程赴往瓊山。
沈新桐和韓清果真遭了一頓罵,但眼下不是責罰他們的時候,啟程之前,沈遇去永延方丈那要了本清心經,讓沈新桐在莊中抄個百遍方可出屋,專程暗安排了十餘個下人層層把守,將院子圍了起來,以免這鬼丫頭又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