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窗戶裏,一道目光直直的看向一樓杯盤狼籍的大廳,神色曖昧不明。
身後的女子遲疑道:“少主,沁馨園本來是淺酌雅淡、以文會友之所,讓她這一攪,變得如同酒樓楚館般烏煙障氣,要不要打發了她?”
男子沒有回頭,隻是清冷的問道:“今天是沐斌成親的日子嗎?”
女子輕輕點了點頭,發現男子背對著自己,根本就看不見,輕聲“嗯”了一聲。
男子半天沉寂不語,心中有種酸澀在湧動,原來,他在你心中,也不是沒有位置的。
女子無聲的要退下,卻聽男子寂然的聲音道:“那條手鏈做好了,你明日就送去公主府,你親自去送。”
女子麵上閃現一抹喜色,悄悄退下。
廳中,不一會兒,小少年就垂頭磕起了頭,昏昏欲睡了。
胡穜無奈的搖了搖頭,俗語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連牛奔那樣遲鈍的人,都問過雨荷“沐小將軍是不是心悅於東家”的話。
而局中二人,一個甘心當悶葫蘆,什麼也不說;
另一個,對別人的事鬼精,對自己的事偏偏懵懂無覺,明明喜歡上對方猶不可知,而此時,那個人,己有了洞房花燭。
無奈的要抱起小少年,斜刺裏卻伸出一雙手,將小少年牢牢地抱在懷裏。
胡穜轉過頭來,驚訝得要叫出來,卻被他用指頭示意噤了聲。
小少年嚶嚀了一聲,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著,嘴裏呢喃著:“小卡,別跑,跟姐姐再來個‘心太軟’,看誰先趴下。”
“你這個‘大色狼’,別跑,別跑......”睡夢中,燕喃手刨腳蹬,直接踹到了一物,“咚”的一聲響。
燕喃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腳,低頭罵了一句:丫的,真是日有所見,夜有所夢,竟夢到‘戰神’和‘洛神’XXOO了,春天果然不是個好季節。
正念叨著,卻見塌前的地上,爬起一人,同樣揉著一隻手臂,眼睛裏透著無奈和委屈。
燕喃仔細的揉了揉眼睛,一閉再睜,大驚失色道:“你,你,你不是今天大婚嗎?跑這裏來做什麼?”
沐斌委曲的別扭道:“我不想去。”
剛剛溢出一絲喜色,卻在掃過沐斌的大紅喜服上時,刺得一痛。
燕喃正了正神色,淡然道:“沐斌,你的新娘子還在等你,別讓她失望。”
沐斌想要說什麼,卻在看到燕喃塌旁那抹青色帕子的鬱金香後,黯然無語。
默默的推門而去,直到身影融入深夜中,幾不可見。
燕喃怔然的摸了摸帕子下方的一枚虎形玉佩,想要叫住男子,要還給他,卻終是啞然。
易春風臨走時給她留下的話不由頭湧入腦海:千萬別犯他和孫大聖一樣的錯誤。
燕喃似乎有些懂了,這些日煩惱,這些日無狀,這些日無理取鬧,隻是因為,沐斌大婚了。
雖然懂了,但是,她不能,也不敢,再踏前一步。她踏進了,陳淮怎麼辦?她踏進了,張璃若怎麼辦?
女孩兒將頭如鴕鳥般的埋在胸口,在抬眼間,一滴眼順著臉頰淌了下來,滴落在了塵埃裏,一不刻,就蒸騰而去,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