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聽了,眼色如刀,恨意更濃,更是借此大操大辦一翻,收得杯滿缽滿。
為了彰顯納妾禮的隆重,紀綱請了寧國長公主來做陣,請了樂安伯夫人給新人梳頭,請了全金陵城的公子小姐陪新人說話。
毫不意外,駱少謙謹聽紀統領邀約,不僅自己要去,還讓駱馬氏帶著嫡小姐燕喃去。
燕喃對錦衣衛的人實在不感冒,似乎除了一個楊錫,實在也沒有任何交集,所以就推說頭痛,不想去。駱少謙也實在拿這個性格強勢的女兒沒有辦法,想著讓其中一個女兒代替著去。
入夜,燕喃正半睡半醒間,卻聽“二狼神”一頓狂吠,緊接著是沐心叱責的聲音,好奇的披著披風,行到院中,卻見楊錫和沐心正在對峙。
燕喃獎賞性的給了“洛神”和“戰神”一口吃食,便讓沐心領著退下。
向楊錫挑了挑眉,示意到後花園去,免得驚醒其他小姐。
楊錫緊跟著燕喃的腳步,前方那道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的淡影裏,留下黯然的淡色光影,忽濃忽淡,忽暗忽明,讓人不免擔心它會消失不見。
站在橋上,楊錫聲音低沉道:“紀綱紀大人的納妾禮,你會參加嗎?”
燕喃不由得翻了下白眼,這貨,大晚上的闖入後花園,被二狼神逮了個現形,不會隻為這一句話吧?
眉頭輕皺的搖了搖頭。
楊錫不由得輕舒了一口氣。
看著女孩兒單薄的身形,楊錫想要解下身上的披風,又在空中,卻又忍住沒動。
駱家的小姐們與她不和,在中秋宴上之事可窺一斑。
若是在她房裏發現了男子的衣物,她的名聲會更加不堪吧,雖然她從來不在乎那些流言誹語,甚至,其中一些,還是她故意流傳的,自己卻不能是那個陷她於不堪的人。
男子紅著臉跳上牆頭,無影無蹤。
燕喃摸了摸鼻子,在風中默立良久,才恍然道:“這家夥,是犯了中二病,還是抑鬱症?隻問一句話就走了?”
在楊錫的眼裏,隻要燕喃不參加納妾禮,紀綱暫時是沒有辦法和駱冰卿見麵的,卻不知道,第二日清晨,隨著胡雪霜的到來,事情起了決定性的變化。
胡雪霜說,儀琳也會去參加紀大人納妾禮,這於想見儀琳的燕喃而言,是個難得的機會,於是,她二話不說,就盛裝出席了,換下了頂替她出門的駱如卿,惹得駱如卿臉色陰睛不明,一陣冷笑。
焦急的燕喃並沒有留意門口扮做家丁的王掌櫃,心急如焚的去找儀琳。
見著女孩兒頭上明顯的熟悉的金飾,王掌櫃終於舒心的笑了,或許,他的性命有救了。
燕喃渾不知自己已經成了網中的獵物,急匆匆的去見儀琳,隻見儀琳一人枯坐在花園的一叢假山後,臉色委靡。
見燕喃前來,儀琳眼圈又是一紅,垂泫欲滴。
燕喃上去一把將少女抱在懷裏,輕輕撫著少女的後背,輕啜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將胡府和儀府的家丁帶去救雨嬌,朱瞻圻那個色痞就不會得逞……”
儀琳神色枉然道:“這就是你常說的命運吧。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我還是注定的漢世子側室,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側室,和今天紀大人娶的小妾一樣,隻能從側門裏悄悄的抬進來,不能著鳳冠霞帔,不能戴鳳釵步搖,跪著給正室敬茶,等著正室立規矩,過上幾年,再生下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孩子,女孩子就嫁給人當妾室,男孩子給家主賣命,死的時候亦不能和夫君同穴安眠……”
少女神情恍忽的說著這些或是聽到的,或是看到的後宅醃攢之事,從當妾室的那一天,一直說到死亡的那一天,仿佛,她的一生是一部早己排好的話本子,平淡無奇,更沒有生的快樂,活的期望。
燕喃眼圈一紅,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是自己的錯,枉自己自詡聰明,自認為有著七百年後的眼界,卻還是連保護身邊之人的能力也沒有。
儀琳抓住燕喃的手,淒美的笑道:“冰卿,真的不怪你,隻怪我沒有自保能力,若是換做是你,定有一百種方法讓漢世子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