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把飯吃完,踏上了尋找花團雪的旅程。
說什麼旅程,有點像胡謅,尋人這種事情,果然還是應該四處打聽,這鎮上人多,乾坤袋也沒有指向其他的地方,想必這花團雪無論如何也是在這鎮子上的。
果不其然,還沒有打聽幾處,便有大漢道:“這不是隔條街上的豬肉西施嗎?”
眾人打量著這賣肉的攤子,攤主是一彪形大漢,絡腮胡子一大把,看起來老實本分,思慮單純。
幾人打算坐下來慢慢聊,卻感覺那凳子上油光厚實,那份心思便吞回肚子裏了。倚風笑原本也是想坐的,可是這油腥味忒重了些,隻好乖乖站在一旁,本想扶著那圓木,豈料那圓木上掛著兩條豬下水,一下子訕訕收了手。
倚風笑瞧著青絲雪俊俏的臉龐和筆直的身段,活脫脫黑色大柱子,便調笑道:“絲雪君,你站直了讓我靠靠?”
以前若是倚風笑開這種玩笑,青絲雪定然是老僧入定姿態,可如今,青絲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奪了魂魄,對付倚風笑的小黃段子,越發嫻熟。
青絲雪眼眸微動,淡淡的眸子掃過來,道:“懷裏?”
“噗——”倚風笑和江家子弟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倚風笑指著青絲雪鼻尖道:“絲雪君?你真是絲雪君?你青家老臉還要不要了?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
青絲雪依舊是淡淡的,問道:“靠否?”
倚風笑連忙擺手道:“算了算了,往日裏同你開些玩笑,你莫要當真。這兩個大老爺們,當街扭扭捏捏的,看得我雞皮子疙瘩滲得慌。”
青絲雪輕輕咬了一下嘴唇,雙唇緊泯著,半晌澀然道:“你從來不記事的。”
倚風笑哪裏管他說些什麼,人家那大漢等得不耐煩極了,倚風笑這才陪著笑問道:“這位大哥可告訴我們,這豬肉西施何等人也?”
那大漢將手裏的兩把大刀交叉相磨,發出“琤琤”的聲音,莽聲莽氣的說:“喏,就在隔壁一條街上,斷橋柳樹下,有一個豬肉攤子,就是你畫上的那個姑娘。她殺豬的技藝特別高超,連我這等粗人都要佩服。我以前還不服氣,覺得她搶了我生意,大鬧過一場,我走到那斷橋邊,隻見她手起刀落,遊刃有餘,那姿勢一個帥字!更何況人家還是個瞎子,哪裏能夠不佩服?而且,長得也好看啊,若不是家中已有母大蟲,我都想娶了她。”
漢子說起自己心裏的那些事,不由得伸出又粗又硬的大掌摸了摸後腦勺。
江雲夢思量著,半晌問道:“她眼睛怎麼就瞎了?大哥,你再仔細看看,是同一個人嗎?”
漢子虛著眼睛又看了一眼,拍案到:“肯定是同一個人!隻是這畫上的人眼睛還沒瞎!你說那好端端的姑娘,就白白沒了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多可惜啊!”
倚風笑接著問:“那她每日都會來嗎?”
漢子盤腿坐在油亮亮的木墩上,道:“不是,她趕集的時候才會來,平日裏幾乎不來的。說起她,我又想起一段風流佳話了。你知道我們這鎮子,有個李員外,家裏有個獨子,叫李君隨,是個愣頭小子,自打見了豬肉西施便一見傾心,每天都在那斷橋柳樹口守著,氣得李員外差點撂了老腿子!”
倚風笑道:“那我們可以去李員外家打聽打聽。”
漢子搖搖頭道:“你們早些年還行,很久之前,這李君隨便不知道去哪了,有人說,他肯定是遇害了。這種事,誰又說得準?”
片刻,清晨的食客們來了,青絲雪看著紋理分明的排骨道:“麻煩來兩根排骨。”
漢子一聽,高興極了,利落的切下兩塊正排,又用大刀“砰砰”切成小塊,用牛皮紙包好了,道:“公子,弄好了。”
青絲雪接過牛皮紙,一點也不覺得油膩,伸手遞了銀子。
“先回去。”青絲雪道。
倚風笑看著他提著那油滋滋的牛皮紙,問道:“他們江家的狗,讓他們自己養去,這麼好的排骨,還是燉湯我們吃才好。”
江雲夢沒想到青絲雪竟是個這樣喜歡小動物的人,道:“絲雪君,二狗的食物勞您破費了。”
沒錯,江家鼎鼎大名的天庭犬,有個很好聽的名字,二狗。更可笑的是,江家養了一大摞的天庭犬,每一條狗的名字都叫二狗!
青絲雪似有些迷惑,道:“這不是給狗的。”
倚風笑這才發現自己想錯了思路,湊到他身邊與他並排道:“買給誰的?”
青絲雪眉眼低垂看著他,道:“你。”
倚風笑一想,自己這麼久都沒有好好吃一頓,若是半路嗝屁了,他豈不是不好交代?
倚風笑道:“絲雪君,真是個心思細膩賢惠的人兒。”
這語氣,說不出的怪異,帶著幾分調笑,帶著幾分戲謔,帶著幾分羨慕,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