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曼香突然來了太原。
以楊曼香的溫柔嫻雅的個性,顯然不會為了兒女私情專門跑到太原城來給薛念祖添亂。隻是最近尚秋雲托人給她送了信,說薛念祖身邊有個恬不知恥的女人倒著追,加上侍女小柔又在她身邊不斷呱噪,楊曼香吃不住勁,就忍不住趕來太原。
其實小柔是有私心。
小柔聽聞順子從上海回來太原,就在薛念祖身邊做事,思念情郎心切,就攛掇楊曼香去太原。
尚秋雲去城外接了楊曼香進城,用的就是薛念祖那輛太原城內獨樹一幟的黑色別克小轎車。這是楊曼香頭一次坐洋人的玩意兒,而且乍一進花花綠綠的太原城,這一城的繁華看得目不暇接,而這一路行來,街頭巷尾那些花枝招展的時髦女郎摩肩擦踵,楊曼香更是有點心思活絡了。
她想起了母親崔氏的話:“曼香,念祖是個忠厚老成的孩子,一諾千金,重情重義,娘是看著他長大的,娘相信他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外邊的花花世界,經不住誘惑多,他現在又是晉商中的後起之秀,有才有貌,保不準就有女人倒貼上門。所以你就去一趟太原,一來是你跟念祖分別的時間有點久了,感情容易生疏。二來,你也問問念祖,你們什麼時候完婚。娘覺得,你們年紀都不小了,這終身大事不能拖下去了。”
崔氏心裏有句話沒有講出口來。
她始終認為沈慕晴對薛念祖絕非是簡單的生意夥伴關係,從她為了薛念祖放棄在法國的事業毅然回國就可見一斑。而薛念祖隻字不提與楊曼香完婚的事情,她也認為是因為沈慕晴的存在。
隻是薛念祖和沈慕晴一直以禮相待,坦坦蕩蕩,而且沈慕晴為了避嫌疑,專門從太原返回汾縣,坐鎮運昌隆的酒廠,這讓崔氏母女說不出別的來。
楊曼香覺得母親說得有理,就來了。
其實楊曼香心胸開闊,器量非比一般女子,沈慕晴對薛念祖肯定有情,薛念祖對沈慕晴也未必沒有好感,隻是薛念祖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沈慕晴也是格局很高的奇女子,兩人目光放得極高,雙方都保持著發乎情、止乎禮的默契。這一點,楊曼香心知肚明。
楊曼香從來沒有把沈慕晴當成情敵。因為她知道,沈慕晴這樣的女人,決計做不出拆散別人姻緣的事兒。
但別的女人就不好說了。
尤其是尚秋雲口信中說的那個名叫吳培真的新派女子,什麼太原城婦女講習會的會長。
在回城的路上,尚秋雲小聲給楊曼香嘀咕著吳培真的種種“不是”處,楊曼香神色平靜,微笑不語。
“曼香,你可別不當回事,這女人就是一個擅長勾搭男人的狐狸精,妖媚風騷,她整天在東家麵前晃蕩來晃蕩去,我都看不過去。”
楊曼香笑:“秋雲,話別說得那麼難聽。我雖然沒有見過這吳家小姐,但也聽說過她的名頭,留學東洋,主張男女平權,為婦女爭取權益而四處奔走,沒有半點私心,我是極為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