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帶著眾多夥計義憤填膺,呼喊起來,官家欺人太甚,他們早就按捺不住了。
一群夥計操起家夥衝向窖房,現場亂成一鍋粥。
張琨一看架勢不對,掏出手槍來就衝天開了一槍。
張琨手下的軍卒立即槍口衝向柱子等人,虎視眈眈。
緊張的局勢一觸即發,就在這時,一個輕柔低沉的女聲突然傳了進來:“薛東家的,你這可不妥當喲。這運昌隆酒坊,可不單是你一個人的,除了馮家大少爺的一成份子之外,還有我秦佩雲的一成份子!你要關了酒坊,老娘可不答應!”
藺世貴等人扭頭望向拱門處,隻見一個風姿妖嬈身材曼妙穿著華美的婦人一步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手執長槍身材魁梧的軍漢,還有兩個姿色不俗的仆婦。
藺世貴臉色一變。
這竟然是龍彪的老婆秦氏。秦氏也來插一杠子,這讓藺世貴突然想起過去的傳言,說是地方鎮撫使龍彪的夫人秦氏也擁有運昌隆的一成份子。藺世貴本來以為是坊間傳聞,當不得真,可如今秦佩玉親自來了,隻能說明假不了。
張琨不敢怠慢,立即上前去畢恭畢敬地打了一個軍禮:“張琨拜見夫人!”
秦佩雲撇了撇嘴:“張琨,你明知道這運昌隆也有老娘的一份子,你非但不幫著照看幾分,還幫著別人帶兵欺壓,是不是覺得老娘好欺負呀?”
張琨滿頭大汗:“夫人,張琨不敢!”
藺世貴難堪地賠笑上前道:“藺世貴拜見夫人!”
如果秦佩玉僅僅是龍彪的老婆,藺世貴還不至於這麼忌憚。可周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秦佩玉是省督軍的表妹,龍彪之所以起家,與他娶了秦氏密不可分。
秦佩玉冷笑:“哎呦喂,藺大人,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受藺大人的大禮?今天小女子過來,就是想問問藺大人,你們這縣衙到底是怎麼斷案的,無憑無據,就生生要把運昌隆的股權斷給楊建昌?藺大人,這知法犯法,可是重罪,你曉得不?”
藺世貴苦笑兩聲,無言以對。
薛念祖在一旁如釋重負。
其實他此番也有賭一把的成分。他早就料到日本人有備而來,所以特意去了臨縣一趟,想要請秦佩玉出麵幫忙化解危難。結果不成想秦佩玉也是想要趁火打劫,提出要增加半成的份子。薛念祖一怒之下,半途而返,這才有了以退為進、關閉運昌隆倒逼日本人的兵走險招。
他賭的是日本人不會接招。賭的是秦佩玉不會放棄不管。結果還是賭對了,在最後關頭,秦佩玉未必姍姍來遲,但終歸還是出麵了。
宋智勇也識得秦佩玉。秦佩玉是省督軍的表妹,在督軍府中常來常往,豈能不認識。從秦佩玉出現的瞬間,宋智勇就馬上意識到,這事黃了。如果秦佩玉是運昌隆的幕後股東之一、而她又想為運昌隆出頭的話,在山西省內,就無人敢動運昌隆半步。
孫奉孝不認識秦佩玉何許人,但從宋智勇的神色變化、藺世貴和張琨的恭謹態度足以看得出,這半路裏殺出來的女程咬金絕非等閑之輩。
“藺大人,這運昌隆也算是我秦佩玉的產業。這酒坊賺錢多了,難免會引起一些人的貪心,想要渾水摸魚撈點便宜也不奇怪。但是,藺大人,你是父母官,執法森嚴,對於不法之徒的居心叵測,總不能坐視不管啊。楊曼香是薛念祖的未婚妻,薛東家給未婚妻下聘送出運昌隆的一成份子,是一番美意。但聘禮就是聘禮——楊家大少,貪圖妹妹的聘禮可要不得!”秦佩玉揚手指著楊建昌,慢條斯理地又道:“還有,你好歹也是世家子弟,晉商名宿之後,”淪為日本人的走狗,丟人不丟人呐?
藺世貴連連稱是。
楊建昌被秦佩玉數落得麵紅耳赤,卻半個不字不敢提。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我來一趟也不容易,還要跟薛東家的談點生意上的事兒。”秦佩玉徑自往內宅行去,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向薛念祖投過意味深長的一瞥:“薛東家的,可有暇來跟我談談了?”
薛念祖朗聲一笑:“秦夫人請!”
薛念祖跟在秦佩玉身後走進了內宅。
藺世貴和張琨麵麵相覷,藺世貴悻悻地跺了跺腳,帶著自己的人走了。張琨也不例外,揮揮手,他麾下的軍卒也瞬間鳥獸散。
孫奉孝臉色鐵青,扯了扯楊建昌的胳膊,在運昌隆眾多夥計雇工怒火熊熊的目光注視下,狼狽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