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延鍾眼裏,這個懵懂闖入自家的女孩,略顯單純,不是絕色,但怎麼那麼經看呢?她平凡的一字眉,眉尾尖尖的,眼睛不大,但是驚訝時會睜得亮亮的似一彎扁月,笑的時候似上弦月,難過的時候像下弦月。怎麼看到她的眼就似月亮,為什麼呢?
月華明如練,眼光清如水,或許就是這種相似吧。她的臉,不好怎麼說,有點圓,但下巴略尖,不是流行的瓜子臉,卻很可愛。剛才跳起來抓風箏的時候,太累了,後來有點害羞,變得潮紅了,現在終於恢複了正常的粉紅白皙。
美好的女孩蘇若瑤,你會聽出我琴音裏的什麼意境呢?
一曲完畢,是以一聲急促的音調結束的。蘇若瑤也跟著醒了,麵對著鄭延鍾的問題:“蘇若瑤,我彈奏的是什麼呢?”
蘇若瑤一言道出:“這首曲子暫且用王維的《竹裏館》命名吧,‘獨坐幽篁裏,彈琴複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因為是夜晚獨自一人,所以彈奏地隨意自得。”
蘇若瑤轉而皺眉:“但是悠閑享樂的同時,卻暗藏著奏樂人的孤獨寂寞,那看似旋律高低快慢不平就是孤獨的表現,以至於隻有讓‘明月來相照’了。最後結束的一聲很快,也是孤獨的寫照,可能是一聲歎息吧。歎息無人訴說,無人傾聽。”
蘇若瑤興致勃勃,卻越說越憂鬱:這是鄭延鍾的心裏寫照嗎?
她看著他,在默默地點頭,隻是臉上淡然無笑,不太開心。蘇若瑤覺得自己似乎是說錯話了,就雙手擺著解釋:“其實我根本不懂音樂,隻是按我所想來說的。剛才說的那些,都是掉書袋,賣弄一下文采而已,你別當真啊。”
鄭延鍾還在微微地點頭,眼神輕輕地看著她,弄得她逗不好意思了。蘇若瑤就指著外麵拍手道:“鄭延鍾,你看雨停了,又是太陽高照了。”
“是啊,雨停了。”鄭延鍾看著外麵,熾熱的陽光照進來,照著那張可愛的臉,這樣映襯著也挺好看。
他沒有對蘇若瑤剛才的評說做出評價,因為蘇若瑤全說中了他的心思,是的,他心底害怕孤獨,但是在外麵這個繁華的都市裏麵卻無人能懂自己,越熱鬧就越是寂寞。不如在這幽靜的蘭穀小區,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奏樂,繪畫,揮毫,習武。
“蘇若瑤,你喜歡天晴還是下雨呢?”鄭延鍾站起,跟她隨心聊了起來。
“這個啊,是個複雜的問題呢。”蘇若瑤緊眉想了想:“如果在市區,我隻喜歡下雨,因為下雨可以聽見嘀噠嘀嗒的雨聲,而天晴卻是一片無聊的車聲。但是在這蘭穀小區,不管是天晴還是雨天都好,有知了叫,有青蛙聲啊,你聽啊。”
“這倒是真的。”鄭延鍾想想:我來到這裏住或許也有這個原因吧?
他很驚喜這個女孩的喜好與他如此相同,而且她還很好說,總是不停地,就像剛才樂曲中少了的那個傾聽者和訴說者。
蘇若瑤歪著頭看著陽光被樹葉分隔成一道道碎片在地上,悠悠然來了一句:“我還是更喜歡這裏,特別是這裏的夜晚,下著小雨,臥聽雨聲,或者雨打樹葉,都好,都不寂寞。”
鄭延鍾心弦一彈:是的,說的全對。蘇若瑤,這是你作為作家的思緒還是本身的喜好啊?
蘇若瑤還坐在椅子上,一人快樂地闡述著內心的愛好,還有她的寂寞,卻發現隻有自己一人在說話。回望,見鄭延鍾在笑看自己,很和煦,一點也不反感了。
蘇若瑤身上一顫,不知是因為鄭延鍾那帥帥的笑還是自己心裏胡思亂想了,她才反應過來:我來幹什麼來了?我的計劃呢?
沒關係,計劃就是和鄭延鍾拉近關係,這不就拉近了嗎?蘇若瑤欣喜著,已見落日餘暉了,但初秋天暗的晚,所以還是很顯亮的。
“鄭延鍾,我好像休息好了,腳可以走了嗎?”蘇若瑤現在想去理順一下心情,趕緊出去吧。
鄭延鍾不想她走,問她:“你真的就住在隔壁啊?”
“對啊,是你的鄰居。”蘇若瑤想著明日怎麼來和鄭延鍾聊天,就說道:“鄭延鍾,你這裏有琴音,有山水畫,還有外麵的樟樹灌木,一條水渠像小溪一樣,很容易激發寫作的靈感……”
“那你想來找靈感就來吧。”鄭延鍾替她說了這句話,伴隨一抹漾起的笑,在炎熱的夏日很清爽。
“好吧,那我明天,不知會不會來,先出去啦。”蘇若瑤吊吊他胃口,眨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