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程迪智之死而受到巨大刺激的蘇若瑤,被多爾袞跟蹤的人帶了回去。蘇若瑤抱著一死的心態,向多爾袞提出了返鄉。
多爾袞大怒:“你一漢人丫環,我把你從宮中帶出,待你如妻妾,你卻要離去?是嫌沒有名分嗎?我讓你做我的妾室,你留下!”
蘇若瑤執著地看著多爾袞:“奴婢多謝攝政王的好意,但奴婢思鄉心切,隻能婉拒了。”
多爾袞被丫環拒絕,感覺臉上無光,相當惱火,站起身踢倒她:“你算什麼?竟敢拒絕我的要求!你可知道,做我多爾袞的女人,是多少女人想都想不到的!”
蘇若瑤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她爬起來,依然跪著,聲音平穩:“攝政王是英雄。但對奴婢來說,對不起,曾經滄海難為水。”
多爾袞突然明白:蘇希仁是以死一搏。我殺了她也無用。
他坐下了:“蘇希仁,你忘不了你曾經的男人,我留你在身邊也無用,殺你隻會讓我顯得心胸狹窄。反正是一丫環,再美也是一即將半老徐娘的丫環,走吧。”
“謝攝政王寬容奴婢。”跪著的蘇若瑤起身,穩重地說。
然後,她是馬不停蹄,歸心似箭地往福建趕,為了將程迪智臨死前的話帶給程延仲,更為了見到自己的兒子程乾。
在回去的路上,她陸續聽聞,多爾袞病死,貴妃董鄂氏病死,順治帝出家,新皇登基。但這些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到了金門,蘇若瑤登上了施琅的船去台灣。他們沒有多少來往,卻在十八年之後,還認得對方:“蘇夫人容貌不改。”
“多年不見,海蛇變成還霹靂了,不可小覷啊。”蘇若瑤對施琅還是心存感激的:他曾救我一命。
船從金門駛向台灣。甲板上的蘇若瑤,盤起了婦人的牡丹頭,著一身深綠色衣裳——希望延仲看到會開心。
海風迎麵吹來,有些鹹味,蘇若瑤是悲喜交加:一官遭斬首,延仲知道了不知會有多難過。我,很快就能見到我的兒子程乾,他今年二十歲了吧,會是什麼樣子呢?延仲如嫣會真心容納曾亂倫的我?
海風狂放地吹著,眷戀著狂湧的海浪,蘇若瑤的心越來越激動:十八年不見的親人,你們都還好嗎?
到了台灣,延平郡王府。蘇若瑤登上了這比原來福建的程府還雄偉的王府,畢竟“延平郡王”是皇上賜給程延仲的封號,不同一般。
先重逢的是曹如嫣,如今的延平郡王妃。蘇若瑤和曹如嫣姐妹十八年後重逢,痛哭世事難料,紅顏難留。
“若瑤姐姐,你離開得太久,久得讓延仲和我等得焦急,無望。你這麼忍心,不想想我們會有多思念,你自己也不想念程乾嗎?”曹如嫣責問她,一邊走著。
兩人都是人到中年的婦人,沒有年少時那樣蹦跳,旋轉的心態,都是規規矩矩地走著。
蘇若瑤痛悔:“如嫣,這十八年我被困紫禁城,尋機逃出來的。說來話長,不說也罷。說你吧,你過得如何,延仲過得如何?”
走著,兩人在蘭花從中的石桌旁坐下來聊,曹如嫣的活潑可愛漸漸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莊重,和感歎人生無常:“自你離開福建不久,戰爭開始,爹信了滿清人的誘敵之計,延仲哭勸也沒勸回。後來延仲為了收複大明江山,連年征戰,給了滿清人不小的打擊,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大明氣勢已去,不可強求,延仲難以矢誌。現在,他臥病不起。”
蘇若瑤擔心地問道:“怎麼會臥病不起,他還不到不惑之年啊。”
曹如嫣長歎氣,手搭在蘇若瑤的手上:“連年征戰,心願未遂,身心重創。去年得知爹和家人在京城被斬首,南安的祖墳被挖,又傷又氣,幾日未吃飯。還有程乾,說來氣人!”
“程乾他不聽話?”蘇若瑤焦慮地問,怎麼說程乾是她在這世上生命的延續。
曹如嫣站起,氣還未消:“延仲駐守台灣時,我和程乾在廈門防守。已成親的程乾和他四弟的乳母私通,生下一子,這令程乾的嶽父十分不滿,延仲知道後,更是氣得不行,他容不得此等亂倫之事,下令廈門守將,處死乳母和孩子,還要殺了程乾和治家不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