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說,你們助延仲查出祁院的內奸,就是功勳一件。我問你們,這些衣物,首飾,都喜歡嗎?”程迪智像問孩子一樣。
“喜——歡。”曹如嫣回答得很為難。
“蘇希仁,你呢?”程迪智問他想問的人。
“喜——歡。”蘇若瑤同樣如此回答,希望程迪智明白這其中的不妥之處。
程迪智卻笑了:“喜歡就好了。這些都收下,也算給你們養育程乾的賞賜和褒獎。”
蘇若瑤在曹如嫣背後直搖頭,暗示程迪智不可如此隨意。但程迪智似乎很享受這麼做:用自己的財富贈與自己疼愛的人——孫子程乾,賞識的人——媳婦曹如嫣,還有戀著的人——蘇若瑤。
可他忘了,這三個人,這三個人,首先是長子延仲的妻兒,其次才是自己的親人,還有一個身份不明朗的蘇若瑤。就算要賞賜,也要有延仲在場,才算妥當。
賞賜結束後,也該離開了。程迪智滿意地離開,蘇若瑤和曹如嫣送他到門口。“爹慢走。”“老爺慢走。”
程迪智在進出祁院時,常能看到次子程延濱在旁邊徘徊,歎氣之後問他:“延濱,你在此做什麼?”
“爹,你來祁院太頻繁了,這樣不好。”程延濱說的有道理,但他自己曾做了不像樣的事,讓他說話也沒底氣。
程迪智的理由很坦蕩:“我想去看望我的大孫子程乾,有何不可?”
“爹,我是否可以常去祁院看望我的大侄子程乾?”程延濱本想勸他父親,但實在不太會說話。
沒勸好,反而挨了一巴掌:“念書去!”
祁院的侍衛,丫環都對外炫耀。盡管曹如嫣一再強調,不可出去多言,可這麼多的賞賜,且都是上品,就算能堵住祁院人的嘴,也蒙不住這一路上看見了的人的眼。
這不,至幸堂裏,四夫人和五夫人就圍在躺著的大夫人身邊,憤憤不平“我為老爺生了延兆和子節,也沒戴過那麼好的花鈿,步搖”“我為老爺生下幼子延嗣和幼女子令,本應最受寵,可穿戴的都是不上檔次的布料,延仲的妻妾兩人撫養一孫子,就可穿江浙織造產的衣物,這算哪門子的事啊?”
大夫人看她們的腦子也沒多大長進,還得“教育”她們:“你們兩個好著的腦子還不如我這個偏頭風的腦子。老爺在玩新花樣,兒子的女人更有滋味。你們也別去插手,時間長了,這唾沫就會淹死延仲,等著看延仲和他爹鬧僵吧。”
“對啊,要是老爺真來那麼一回事,我也不稀罕她們的賞賜了。等著看好戲吧”“就看延仲和老爺翻臉了,我們也不用擔心延仲的兩個女人和我們作對了。”“到時,延仲徹底無出頭之日,看我怎樣踩那兩個女人。”
大夫人心裏對她們很不遜:你們也別嫉妒了,誰讓你們的兒子,一個延兆,一個延嗣,都不中用,不招老爺喜歡呢。不過這對你們也是好事,否則,你們的兒子,將會被我用連橫之計個個除去。你們也不會在我的屋簷下過太平日子那麼久,犯了死罪還能這般猖獗。
大夫人猜得對,程延仲確實會在意程迪智寵愛媳婦一事。程延仲對此有所耳聞,不過一直崇拜父親,也信任若瑤和如嫣的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覺得這是樹大招風吧。但說的人多了,假的也能成真。
有一回,在泉州渡口遇到羅老板,就是那個贈玉龍王和玉觀音給程迪智的羅老板。程延仲站的筆直,尊重地抱拳行禮:“羅叔叔好,晚輩延仲這廂有禮了。”
羅老板是行商之人,說話熱情,但不知真假:“延仲賢侄啊,沒想到你在此海岸巡邏?看樣子是個偏將了。不過,令尊怎讓你天天站在這海岸,做這苦差事呢?”
“保家衛國,兒郎之責。況且,並不是家父令延仲在此。此差事是延仲報名,日夜巡海得來的,並不覺辛苦,反而覺得有一番成就。人心有高低,職業無貴賤。不知羅叔叔你說是否?”程延仲回答得句句在理,也沒頂撞。畢竟這大半年在外巡海,遇到很多人事,讓他懂得了怎樣與外人說話才有分寸,不失禮。
羅老板笑了,笑得深沉,這讓程延仲看不懂,隻聽他說:“保家衛國,賢侄有大誌氣,而且甘願從基層學起,能屈能伸,不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