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的屍體已送回她家裏了嗎?”程迪智問。
大夫人回話:“衙門審訊一結束,就送回去了。按慣例給她家裏打發了些銀兩。”
“那如嫣呢,看她初九那日吐血之後就一直臉色蒼白,今日又在東廂房門前,看著延仲被蘇若瑤咬手腕而暈倒。現在如嫣怎樣了,她身體這麼差,親家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到時,誰來給延仲擦屁股啊?”程迪智又要擔心和曹家的關係,又要心疼著被夾手指的蘇若瑤。
二夫人安慰他:“既然事實已如此,小滿都死了,親家肯定會知道。妾身想,如嫣不僅體虛火旺,心緒不寧,如果請她的娘親來看看她,勸勸她,母女連心,或許這身心自然就好些了。不知老爺和夫人是怎麼想的?”
“這個說的也不錯。等過幾天,這丫頭氣色好些了,請她的娘親過來喝杯茶也好。”程迪智說:“夫人,這事你去辦吧。”
晚上,程延仲為了多補點拉下的學業,在學堂多呆了一會。回家路上,他想著今日淩晨衙門被請來,專門針對蘇若瑤,心中就憤憤不平,對隨身的程安說:“人命固然重要,可以前就不見得程府這麼關心下人的命,為了丫環小滿而淩晨請衙門,仵作。我從小在程家長大,這點我怎麼會不懂啊,爹,大娘。”程安不懂程延仲在念些什麼。
回到程府後,程延仲沒吃晚飯就去了建安廳,此刻隻有在這裏夫婦在吃飯。程延仲看見他們兩都在這,正好,把想說的都說了,他坐也沒坐,傲然屹立著:“爹,大娘,延仲給你們問好了。”
“延仲,沒吃飯吧?一起來吃晚飯吧。”大夫人見他目光銳利如劍,怕是沒好事。
程延仲沒坐下吃飯,鏗鏘有力地說:“延仲從小到大都未見過我們程家對一個下人的死這麼關心過,竟然在淩晨時就把衙門請來了。至於是誰請的就不必說了,說出來傷感情。不過延仲也不想賣關子,就直說了,若瑤在程家屢遭欺淩,就連我這個所謂的風光無比的程家大少爺多次言明要護她,不許欺負她,卻也是螳臂當車。爹,大娘,若今日她有事,或是胎兒有事,我會很難過,但我不會像從前那樣傷害自己或以死來逼迫你們。我依然會遵循忠孝禮儀,尊稱你們一聲爹,大娘,為你們養老送終,扛起程家的大業。但是,我們的父子之情,母子之義,延仲無法保證,恐怕就此慢慢淡去了。延仲的話說完了,不打擾爹和大娘吃飯了。”
程延仲還未走出建安廳,就聽到一聲拍筷子的聲音,他心裏念著:即使我不這樣點明出來,你們還是會以各種理由繼續傷害若瑤,何不把心中積壓的憤怒一吐為快,也一並警示。
大夫人放下筷子後眼神險惡:程延仲,你從小到大,我把你當親生的還親,你就是這樣為了一個女人回敬你的嫡母的?好,你有初一,就不要怪我有十五。
程迪智被程延仲這樣教訓一頓後,也無心吃飯了:“都說請個仵作過來驗屍就可以了,你偏要請衙門來。這下鬧得,延仲不開心,如嫣也被氣著了。”
“老爺,這丫環小滿不是程府的,而是如嫣入門時從曹家帶來的,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兩家日後的關係往來。辛苦了一早上,倒是弄得裏外不是人,也沒誰理解我的苦心。”大夫人一副能幹賢惠的模樣:“你看,這頭又痛了。”
程迪智知道不宜對大夫人置氣:“我不是知道你的想法,才同意你請衙門嗎?剛才我隨口說兩句,也是因為被延仲氣著了,你就別跟著生氣了。一直頭痛,一直喝藥,也不怎麼見好。嗨,禍事連連,最器重的兒子也與我抗衡。”
“還不都是蘇若瑤造的禍,將禍事串成一串,繞著我們脫不開身!”大夫人憤怒起來又抱著頭疼。
不一會,程延仲就到蘇若瑤這裏,匆匆吃了幾口飯,洗漱之後就疲憊地躺下了。
蘇若瑤在一旁問:“今日這麼疲勞,是因為淩晨起得早,沒睡好嗎?”
“有一點。但主要是因為剛才回來時去爹和大娘那裏為你出了一通氣。然後去東廂房,如嫣不氣也不惱,卻什麼表情也沒有,隻對我說:今日你咬我手腕,一通出生入死的恩愛場景真是感人肺腑,她會永遠銘記這感人的一刻的。”程延仲不太樂意說的樣子,有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