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如嫣雖是程延仲的妻子,與她應是敵人,蘇若瑤一麵對她加以防範,一麵又對她頗有好感,主要是因為自己這肚子,看到她就不鬧騰了。
蘇若瑤並不想將程延仲牢牢抓在手中,讓這個小姑娘曹如嫣過著丈夫不愛的日子,可也沒辦法:曹小姐確是無辜的,可是我和延仲之間也是無辜的啊。如果我與延仲有緣有情無份,那就祝福他們;如果我與延仲有緣有情有份,那就隻能三人同處了,她尊我卑。可是,我是要複仇的,和延仲會有份嗎?又會不會把曹小姐牽扯進來?對於為妹妹和我自己複仇一事,我是下定了決心的,可是對於與延仲之間,卻總是不知該何去何從。
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了,也就是到了四月初,蘇若瑤忍不住問程延仲:“延仲,若瑤想問你一件事。”
“問就問唄,怎麼可愛的若瑤變成個老夫子了?”程延仲放下毛筆,笑嚴肅的蘇若瑤。
蘇若瑤說:“隻是因為冒昧,怕你不願意回答。”
“我們都老夫老妻了,不許遮遮掩掩,若瑤。”程延仲取笑說。
蘇若瑤沒那麼嚴肅了:“你才是個老頭子。好了,不取樂了。我知道,你在娶曹小姐之前曾向老爺和各位夫人發誓,那是什麼誓言啊?若瑤想知道。”
程延仲不開玩笑了:“那是一句我在情急之中,未做詳細考慮而說的話。不說也罷。”
“說來聽聽嘛,有什麼大礙。”蘇若瑤揉柔柔地撒嬌說。
程延仲經不起她這麼撓心,但卻是程重其事地說:“我對他們說:我同意娶曹小姐,但如果此後蘇若瑤還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就休了曹小姐,你們自己去向曹大人交待去。就這句誓言。可我娶了曹小姐之後,你還與性命之憂擦肩而過,我卻依然沒有依照誓言休了曹小姐。所以我的那句話,早已不是誓言,隻是信口開河的一句空話罷了。”
蘇若瑤並未像程延仲想象的那樣發點小脾氣,而是像個賢妻一樣:“延仲做事總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告訴若瑤又何妨,讓我更加懂你的心啊。”
程延仲語氣沉重了:“那時,你剛被烙傷,爹娘嫌你毀容,出不得場,可若瑤你別怪他們,他們是為我好。”
就算我沒有被烙傷,在他們心裏也是出不得場的,延仲,你是他們的兒子,所以看不出來,蘇若瑤如此想,繼續聽程延仲說:“可他們一遍遍地比我娶曹如嫣,甚至,以拆散我們兩個為條件相逼,以你的性命相逼,我本想以牙還牙,以死相逼,但那是不孝之為,更不是君子之為,我不齒,就用剛才那句所謂的誓言來保護你,娶了曹如嫣。但這件事,既對不住我們的感情,也對不住毫不知情的曹如嫣。”
“你在新婚之夜還未圓房就來安慰當時心底脆弱的我,而身為大家閨秀的曹小姐卻為你獨守空房。但這不是你的錯,延仲。”蘇若瑤想撫慰程延仲。
可程延仲愁眉苦臉:“是我的錯,若瑤。自從嫁給我以來,我不記得對她說過多少次對不起了,我是真的對她不住。”
“因為對不住她,所以你就違背了誓言,沒有休了她,那樣不就對不住受傷的我了嗎?”蘇若瑤不講理地一轉身。
程延仲總是耐心地給她講理:“若瑤,就在你被趕入落花軒那日,爹娘說若不和曹如嫣完成洞房,就不告知我你在哪裏,因此,我和她已有了夫妻之實。如此,若我休了她,她再嫁怕是不便了。而且,曹如嫣出身官宦士家,最看重的就是名分地位,如果她的品性理念如我三娘那般剛烈執拗,那麼,休妻對她而言就等於要了她的命。若瑤,你最通情達理了,說了這麼多,你明白我的苦心了嗎?”
蘇若瑤一改往日的嬌氣,而是抱住程延仲,通達地說:“延仲,你的話,都好。剛才我還生怕你因我的無理要求而休了曹小姐,那樣的話,不管以後曹小姐如何,我們兩個都會成為不可饒恕的罪人。因為我們踩著她的肩膀,享受著自私的愛戀,我的德行任人踐踏無所謂,但你的品性不可有絲毫肮髒,不容他人貶義評說。”
“若瑤,我就知道你心地好,不會有這麼無理的要求的,所以,董友姑,在程家,來去自由。我不會對她有任何意見的,你也不會,是嗎?”程延仲抱著蘇若瑤笑著說她:“我已看出你那點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