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0章 走進唐朝(一)(2 / 2)

致——柳宗元

子厚先生,你的《江雪》離我已有二十多個年頭了,但二十多年,我始終不能忘了那個獨立船頭在寒江獨釣的老人。那鏡頭就像一個永恒的夢,覆蓋著我的童年。

水的流聲我不能聽到,船是否晃蕩我不能看到,我所有的想象,隻有那上下起伏的魚漂,伴隨著魚兒爭食的節奏,由緩慢到激烈。我有過那種感覺。我也曾駕過船兒,在船頭上拋過釣竿,但我沒釣到魚兒,我常常心不在焉,不停地把思緒轉向遙遠的地方。

千山的鳥都已飛絕了,所有的路上沒有一個人的足跡,在這種地方擺一隻小舟,穿著蓑衣戴著鬥笠,無論是不是老翁,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如果不是一個被生活所逼,就一定是隱居世外的高人。

子厚先生,你一定不是高人,你沒有隱居者的那種心態,雖然也唱過:“漁翁夜傍西岩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煙銷日出不見人,矣欠乃一聲山水綠,回看天際下東流,岩上無心雲相逐。”那隻是你的一種感覺,你的心遠沒有你的詩更為放達!

子厚先生,是不是每一個男兒一生要背著很多東西呢?

驀然回首,我看到落日在天際處,斜斜地照著柳州,照著一棵古老的柳樹。

致——韋應物

沒有一個人天生就是一顆孤僻的心,所有的天空都會陽光燦爛,也會有陰雲密布。

春天近了,潮氣顯然嗅得見,但是,誰能像你這樣,連一棵在水邊生長的小草也充滿愛憐呢?黃鸝在密林深處的樹上鳴叫你都能聽到,那得要一顆多麼細膩的心呀!韋蘇州,這是一個多麼帶有詩意的名字!

夜色越來越急,渡口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舟獨自橫在水上,那是一種空曠的感覺!美就是這樣描寫的,但描寫這樣美的人,除了一顆應有的細密的心,還要有曠放暢達的情懷。

我不知道還有誰可以給你帶來壓迫,可以給你帶來心靈的傷感?通往遠方的路,沒有哪條是你不能走的。走在路上的人,沒有誰是你不能交結的。交結的朋友沒有誰是你不能推心置腹的,雖然那個時代遠沒有現在的複雜,但是能捧出一顆完整的心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能,因為你是韋蘇州,你是一個充滿詩情的人,你的心中總是美好多於憂傷。

天高山遠,人心的裸露勝過皮膚,隻要人們肯回過頭去,定能看到很多更為寬敞的大路。

致——劉長卿

文房有四寶,而獨取文房是不是要將所有的寶貝都置於自己的懷中?筆你是肯定要用的,墨也少不了,紙更是不可能放棄的,更別提硯了,那更是不可能缺的,沒有了它你什麼也做不了。對於文人,那就像你們的手臂或四肢,沒有它們你就沒有了飛翔的翅膀。官有何用,你既然已經有了四寶還要官做什麼呢?

官,除了官官相衛,就是官官相欺,做官做到了那份上還有什麼意思呢?何況你也是下過獄的人呀,你應該知道監獄裏的滋味!人生何處不快樂,為什麼所有的古人總是以入仕途為榮,難道真是為了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或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嗎?

隨州先生,看你寫過一首詩,一直記著其中的一句“秋草獨尋人去後,寒林空見是斜時。”原以為你已經看破了紅塵,誰知你竟然還不知道,采菊東蘺下,悠然見南山。才是人生最後意義。

斜陽西下,鍾聲漸晚,一隻烏鴉呱呱地叫著,從天空飛向遠方。青山也越去越遠了,手不要再緊緊地握著不放了,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永遠握著不放的!

致——孟皓然

放歌田園,是你一生最大的願望吧!

我看到老朋友在鄉村收拾好了一切,然後給我捎來了信,說這個時節是個好日子,趕快來吧。

樹是綠的,在村莊的四周圍著。山是青的,在不遠處斜立著,這一切都是美的,我們趕緊來聊一聊吧!

能在一起聊天的人,不一定需要太多,地方也不一定要有多大,能把話說到一起就是很快樂的事了,要求那麼多幹什麼呢!再有一點酒就更美了,不需要備什麼菜,隻要有兩樣農家的小吃就行了。即使就著菊花也是可以的。你隻要具有熱愛的心,這遍野的花草,也將是你最美的收獲呀!

孟老先生,我知道你這一生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曾像唐朝的許多詩人一樣做過官,不過這樣也好,整個唐朝的詩人如果都做了官還有什麼意思呢!總得有些與眾不同的人吧,否則,我會很失望的。我一直不把寫詩與入仕放在同一個盤子裏,酒就是酒,茶就是茶,如果把酒和茶放在一起喝,你能喝出個什麼味兒呢!

孟皓然,你讓世界充滿想象,你讓我看到平靜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