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敘心下感歎,世事果然無常得很,琴清每年都來此地看一位不知身在何處的朋友,每次都遺憾離去,卻不知他身後同樣追隨著一位無法如願的姑娘,次次與他擦身而過。也許正是了解了其中的艱辛與期盼,剛剛才會那般溫柔地不忍拒絕吧。
“請問,我可以看一看這把琴嗎?”琴清見到和頌手上抱著那把古琴,便出聲詢問道。
“可以啊,這琴可是重的很,我都快抱不動了。”和頌說著便把手上的琴遞過去,“我看這肯定也不是什麼上古名琴,要不然那個沈夢遷怎麼一點也不留戀地就跑了。”
琴清先把黎夏涵攙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後接過那把古琴,入手果然比普通的琴厚重許多。他先在琴身上摸了很久,又抱著琴輕搖兩下,裏麵隱隱傳出一陣清脆的鈴聲,他輕聲道了一句,“果然。”
“琴公子可是知道這把琴的來曆?剛剛為何會造成那般效果?”鍾離敘想起剛剛自己控製不住地陷入幻覺,對這把琴著實有些懼意。
“這把琴的確是把名琴,不過它不是‘號鍾’,而是魔琴‘點情’。”琴清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據說這把琴可致人陷入無盡的幻覺中,不知不覺沉睡過去,從此再不醒來,可說是一把殺人於無形的利器。它因為在一百多年前的邊關之戰中曾令三萬多人的蠻人軍隊於睡夢中悄然死去,而在當時名聲大噪,這把琴的主人也被大家傳揚得神乎其神,甚至當時的皇帝一連下了八道金牌命此人北上京師,結果此人居然就神秘地失蹤了,這把琴也隨之銷聲匿跡,再沒有出現過。”
“它這麼厲害?可是,剛剛雖然我們都陷入了幻覺,但並沒有那種想要一睡不醒的感覺啊?”和頌疑惑地問道。
琴清淡然一笑,“所以我說這位沈少俠的確是位瀟灑豁達之人。這把琴再厲害,也需要彈奏之人的配合,我想當年那位古琴的主人心中一定充滿了殺意。琴由心生,所謂的幻覺不過是隨著彈琴之人借由琴音所要表達的意境結合自己往事的記憶而造成的錯覺,所以這把琴能夠造成的效果一定與彈琴之人的心境息息相關。沈少俠的琴音中滿是坦蕩豁達與隨心而為,所以陷入幻覺的人所看到的也都是跟隨自身的心境而走,心中充滿幸福之人看到的就是快樂之事,心中充滿仇恨之人看到的就滿眼都是仇人。”
鍾離敘恍然點頭,怪不得仇慧娘原本還很理智,聽過琴曲後就突然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大概她剛剛來的時候心中也是有過懷疑的,所以才會靜坐不動,結果被琴曲調動起心中的仇恨,隻覺得沈夢遷就是玉春風,這才忍不住動手的。
琴清遺憾地搖頭道:“這把琴原本也算得一把好琴,可惜裏麵裝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失去了古琴應有的風骨,反而成了一把徒有古琴外貌的兵器而已。”
“這把魔琴重現江湖,恐怕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鍾離敘感慨地說道,可惜他也不過一介小小捕快,根本無力阻止。他看到琴清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琴公子可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