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廣洵瞟了木門一眼,在木門之上貼上符篆。冷眼看著棺柩內的屍體陰氣外露,漸漸地,室內氣溫降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屍身仿佛動了一動。廣洵將靈氣聚到雙目之上,看見屍體的手泛起一團白氣,緊接著是頭顱,然後,突然,有東西從那身體上脫離出來。一個女子身穿素白單衣,從那屍體上坐了起來。
那女子不是姬雲裳的臉。並沒有姬雲裳的嫵媚絕色,卻清麗得如同皎潔的月光,讓人眼前一亮。若不是那女子麵上帶了一絲茫然和淒涼,廣洵許是會對那鬼魂生起憐意的。
前文已經提及過,人死後第七天,靈魂方才脫離軀殼出體。如今女詭正值這個階段,下半身還存在身體之中,尚未完全脫出。
她此時並未有任何知覺,七天內就呆在渾噩黑暗之中,因此這七天之中荼浩羽所行之事,她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廣洵走到女詭麵前,叫了她一聲:
“鄧月輝。”
一聲喚出,女詭靈魂一震,從渾噩中驚醒過來。
定神一看,喚她者,竟是廣洵!
廣洵咬了咬牙,冷聲道:“孽障,你騙得我好苦!”
他日日苦思對策,日日等待她尋方法來與自己接觸,沒成想那隻是她的緩兵之計。
“迷途知返是假,奪舍成人是真!若然不是突生意外,不幸身死,我看我還被你蒙在鼓裏!”廣洵不容女詭分說,一輪罵將下來。
女詭連忙插嘴:“國師怎不聽聽我的辯解?”
廣洵哼了一聲:“你奪人肉身、害人性命在前,迷惑陛下在後,我若再聽你砌詞狡辯,就對不起先師的一番培育之恩了。”
“是,我的確是為了爭取時間而騙了國師,但那是因為當時姬雲裳已經身重劇毒,我紅塵未斷,想要完了心願再走,那全是真的,並沒有騙國師。後來姬雲裳借鏡與我溝通,將身子交與我。這一點上我算是害她一命,我並不反駁,但我可從沒有迷惑過荼浩羽!”
廣洵冷眼睇著她:“你不用再說,這回我定要把你收去的。”
女詭皺了皺眉,這時才聽見門外正有人喊著她的名字。
“外麵!”女詭有些激動地指著門口,“荼浩羽在外麵嗎?”
廣洵看她那樣的神情,頓時有些明白。敢情這女鬼也對陛下動情了嗎?想到這裏,不禁皺眉:“人鬼殊途,你還是放下這執念吧。”
女詭不聽,再三地問他荼浩羽是不是在外麵。廣洵不肯回應,隻一味勸她人鬼殊途等道理。
女詭聽他不斷重申“人鬼殊途”,不禁覺得心中酸楚,淚也就流了下來。
“我如何不知道人鬼殊途?這本是我深知的道理啊~”
聽見她這麼一說,又見她哭泣了起來,廣洵稍動了惻隱之心。
“放你見他是不可能的了,你有什麼話要對他說的,我可以幫你轉達一聲。”
女詭顫聲喃喃:“為什麼不肯放過我?不過是在他身邊,難道這也不可以嗎?”
廣洵見她執迷不悟,沉聲道:“你可知道,陛下被你這陰物弄得魂不守舍、陽氣外泄,輕則纏綿病榻,重則,一病不起、駕鶴西歸。”
女詭搖頭不肯信:“別誇大其詞,哪裏有你說的這麼嚴重?”
廣洵聽她狡辯,厲聲喝道:“孽障,你還不悟嗎?”
女詭怒極反笑:“你要我悟什麼?難道我就活該要死嗎?我活該要跟我愛的人天人永隔嗎?我不悟!”
廣洵冷靜下來,無情地看著女詭,拿出一串黑漆漆的串珠。
“我多的是時間讓你悟。”
女詭駭然,慌忙從身體裏出來,卻未能遂願。
隻聽得一聲“急急如律令”,便見那串珠當空朝她飛來,無聲無息地把她攝進了串珠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