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一見諸善主動與她說話,自然高興不用花心思接近,連忙接住話茬:“那是因為貴人【注二】您生得國色天香啊!連鳥兒都巴不得飛過來一睹芳容呢!”她一句話就把主題帶到了諸善的容貌上去,看來這宮女在宮中打滾好多年了。
諸善初入宮,戒備心明顯不足。聽見宮女在她耳邊美言了幾句,當即紅了臉蛋笑道:“哎呀,姐姐可真是會說話呢!”
女詭看見了一個但凡是人都會犯的錯誤——他們都喜歡聽好話。隻要對著他們說些好話,很多事情也就好辦得多了。
“不敢當啊貴人,奴婢可擔不得貴人這一聲姐姐。不過這可都是奴婢的真心話,貴人是真正的天生麗質!隻是啊,今日貴人這一身打扮雖然恰到好處,但如果再簪上一朵鮮花,就更相得益彰了。”
在女詭得知宮女的企圖之後,宮女的奴顏簡直令她歎為觀止。原來當人有了一個明確的目的,他就會不惜一切。
“花?”諸善偏頭想了想,高興道:“好主意啊!我怎麼就想不到呢!那,你覺得什麼花比較適合?”
“貴人,當然是能讓你看起來嬌美而高雅的花啦!你看,這不就有一朵正合心意的嗎?”宮女抬手一指,正是那不可多得的嬌小的茶花。
“可是……雖則合意,但那是盆栽上種的花。摘了似乎不太好吧!”諸善不由自主地被宮女帶引到茶花前,看著那朵花猶豫地說道。
“怎麼會呢!隻不過是一個盆景而已,貴人要摘它下來佩戴,那是它的榮幸啊!”宮女繼續慫恿道。
諸善仔細地湊近那花看了一會,表情有些心動,卻忽地又搖了搖頭,“還是不要了,這麼漂亮的一朵花就這樣摘下來好可惜。”
諸善說畢,轉身要離開。宮女這下子急了:“貴人,這花、這花……”
諸善好奇地看著她,“這花怎麼了?”
女詭見狀,心裏麵不禁冷笑。
宮女勉自一笑,“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花空開著,早晚都要凋毀,倒不如在貴人頭上繁華一次呢!”
諸善看著她神色有些怪異,女詭說不上那是種什麼樣的表情,總之,她腦海中有種不好的意念被觸動了。是不是,連這樣一個天真的女子,本來也不簡單?
“你說的也很有道理,那就這樣吧!”她低下眉睫說道。不知道怎的,女詭竟為她這樣的選擇鬆了口氣。大概是她想錯了吧!一定是了。
諸善輕輕抬手,折去那朵美好而嬌俏的茶花簪在自己的髻上。宮女雖然別有用心,但有一點卻說得沒錯。那朵茶花戴在諸善頭上,的確很美。
隻是,女詭腹誹:她那美好的軀殼啊,要送到單筠頤刀口上去了。女詭不由得埋怨,她怎麼就這麼耳軟,聽了這宮女的話呢!
相信此刻單筠頤正在暗中觀看這裏的一幕,一等諸善簪上那朵茶花,她就出場。
隨著宦官那聲高昂而怪異的聲音響起,這群久候的妃嬪終於看見她們那姍姍來遲的皇後步出殿閣,來到她們麵前。想必此刻她們心裏正在想著,“這個皇後還真會耍心機,想要先磨磨她們的銳氣”呢!——然而,好戲還在後頭!
眾人翩翩就身行禮,頓時香風湧動、嬌聲迭起——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金安。”
“眾位平身,賜座。”所謂賜座,不過是擁有皇貴妃和貴妃頭銜的人才能聽懿旨落座而已。這裏麵有哪幾個能坐呢?大都是在原地站立著,等待新後訓誡。
女詭這時飛落一旁,也在等待單筠頤自導自演的好戲開場。
“在座多位入宮時日比本宮長,自然這宮裏的規矩比本宮要清楚得多,本宮也就不多提醒了。絕不可因此而驕躁,卻更要謹禮慎行。有幾位與本宮同日進宮的,你們當要用心學習禮儀,謹守婦行。”她端坐於鳳座之上,身穿朝服。一身典雅的書卷之氣,讓她看起來特別順眼與平易近人,連說話的時候也是柔聲細語,讓人如沐春風,根本不像是新後訓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