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晴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時而笑,時而哭,清涼的聲音就在病房傳開。
一隻手落在了她纖細的肩頭,她渾身一僵。
“晴晴,回去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處理。”阮世襲低沉的聲音傳出,高大的身影就籠罩在她身旁,忽然有種久違的安全感。
片刻後,楓晴用鼻音發出一聲淡淡的“嗯。”
這還是楓晴第一次沒有反駁他的話,阮世襲說不出來的激動,臉頰上溫柔的笑容閃現,黝黑的眸子都在閃閃發光。他走在楓晴的身後,炙熱的目光注視著她。
“……晴晴,晴晴……”就在兩人走到病房門口時,病床上傳來了沙啞微弱的聲音,楓晴幾乎就是立刻回頭,跑了過去。
林成業消瘦的臉頰都開始凹陷,緩慢的睜開了眸子,眼神似乎還有些渾濁,看到身旁的楓晴才有所明亮。
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無力的給楓晴擦拭著眼角的淚痕,“晴晴,有什麼好哭的。”
可是楓晴還是想哭,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劈裏啪啦往下落,白色的被褥都浸濕了一片。
阮世襲也蹲了下來,扶著楓晴的肩膀,輕輕說道:“晴晴,你這麼哭,爸爸可是要心疼的。”
楓晴一聽,努力收住自己的眼淚,看著清醒的林成業,心裏還是難受的要命。有太多的話想說,此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明亮的眸子裏飽含著晶瑩的淚水。
“晴晴剛才說的話爸爸都聽見了,也很想回答你,可就是睜不開眼睛,也開不了口。”林成業有些無奈,要強了一輩子,最終卻被病魔打敗,他可是很不甘心。
原來自己說的話他是能聽見的,那她說永遠都不可能喜歡阮世襲他也知道了?
兩個人的婚約還是在林成業住院的第二天發生的,林成業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最擔心的就是三個孩子的婚事。
讓林楓陽嫁給汪瑞森,他還是冒了一定的風險,隻是情勢所逼,他也不得不鋌而走險。
自從知道他得了這個病之後,他就把遠在海外的林楓旭叫回了身邊,其實他心裏明白林楓旭根本就不喜歡經商,對這個毫無興趣可言。可他是林家唯一的男丁,繼承林家龐大的家業隻能是他。
所以就算是他不願意,他也要讓他知道,這是他必須要承擔的責任。每天帶著林楓旭去談生意,去見一些對林家有幫助的人,這都是為了給他打下一個基礎。
就連婚事,林成業都給他訂了一個門當戶對的親事。
至於楓晴,他最疼愛的孩子,也是覺得虧欠最多的女兒,卻是他最頭疼的事情。
阮文昊不是個良人,他太過深沉,太過精明,這樣一個男人倘若楓晴掌控不住,便會是最致命的傷。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欺負,被利用。
好在他突然離開,也斷了楓晴的念想。借著機會,讓她答應了阮世襲的求婚。
“晴晴,爸爸剛剛其實想了很多。你是爸爸最疼愛的孩子,爸爸隻希望你能夠幸福。”他又看了看楓晴身旁的阮世襲意味深長的說道:“所以,爸爸也不逼你做出選擇,隻要是你願意的,爸爸一定會支持。”
換言之,你不用嫁給阮世襲,你自己的幸福自己做主,無論什麼決定,他都會支持。
阮世襲的黑眸一愣,閃過一絲不可思議,隨後又又有些惆悵和擔憂。
楓晴很感激林成業為她做的一切,能有這樣一個父親,也是她的幸福。
待林成業睡下,楓晴就和阮世襲離開了病房。
漆黑的夜晚,路燈把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一黑一白兩抹精致的身影並排走在這寬敞的小道上。
阮世襲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楓晴也沉默不語,冷風吹得她打了一個噴嚏。她用手揉了揉鼻尖,明亮的眸子就像是今晚的月亮,皎潔,漂亮。
突然,她停住了步子,站在了原地,聲音清澈悠揚:“我不會取消婚約的。”
阮世襲緊繃了一夜的神經終於得到了釋放,深邃的瞳孔滿是喜悅,一向拘謹的他居然笑出了聲,兩隻手在大衣兜裏激動的來回打轉。
“晴晴,我很開心。”此刻的他像是懵懂的少年,終於得到了心愛的女孩的肯定,發自肺腑的開心。
楓晴被他這真摯的眼神弄得不知所措,不再看他,冷聲說道:“爸爸雖然這麼說,可我知道他還是希望我嫁給你,更何況,她也希望。”
不管怎麼樣,得到了她的首肯,他還是高興地,隻要婚後他努力對她好,他相信她一定會看到他的好,重新愛上他。隻是她剛剛說的那個她又是誰。
“她?哪個她?”阮世襲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