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死寂了一陣,他看著我許久沒有說話,我大抵是向天借了膽子,對麵的魔是統率著妖魔兩界的至尊,我硬著頭皮,梗著脖子直視他,眼睛瞪得很大,直到我眼睛已經酸澀才聽聞他輕輕歎了一聲,他道:“對不起,阿末。”
他這話明明對著我說,我卻忍不住想,他喚我阿末的時候,有沒有想起他的那位慘死的妻子,我知道這樣不應該,隻是我心中還是會胡思亂想,不止他那位慘死的妻子,還有那位孟瑤夫人,我承認我是嫉妒,我嫉妒的不得了,說話難免有些不理智。
“滄瀾,不是我不信你,是你讓我無法再相信你。”
他聽罷之後麵色有些蒼白,我畢竟心中不忍,立刻別過眼去,生怕再多看他一眼我便忍不住去原諒他,他向來就是我的死穴。
我不去看他眼下是何種表情,冷冷道:“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的聲音淡淡的飄過來:“你好好休息。”
我聽著他的腳步漸漸遠去,將整個腦袋埋到被子裏,這一日,我沒有睡著,我閉著眼睛,淚水順著我的眼角劃過我的發髻隱沒在我銀色的發絲裏,第二日我初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逍林款款走來,送來了一壇子離魂釀,他對我說,滄瀾出征了。
這幾日我那顆小心肝被我蹂躪了無數回,如今乍一聽聞這個消息竟然也不見驚訝了,想來也是,他眼下勢如破竹,聲勢真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我擔心他做什麼?他可是妖魔兩界的至尊,我何德何能去擔心他?
我呆怔了許久,逍林大抵以為我還在為滄瀾的事情擔憂,順道安慰了我兩聲,之後有些難言的模樣,我心知他指的是那壇子離魂釀,我自顧自掏出了個酒盞,當著他的麵倒了一碗,而後問他:“這離魂釀喝下去,我會如何,我的魂魄離了體便要重新投入新的身體,到時候,我還是我嗎?”
逍林沉默了一陣,我心中苦笑嘴上道:“其實你心中必定也不知道,滄瀾這樣的打算究竟是做什麼是不是,他明著說要救我的性命,我這一碗離魂釀喝下去,從此便與他形同陌路,逍林,你覺得我應該喝嗎?”
逍林聲音黯啞:“他是為了救你的命。”
“他說他愛我。”我迅速道:“逍林,你相信嗎,他說他愛我,若是你當真愛一個人,你能忍受她失去對你的記憶成為另外一個人嗎?”
逍林不語,我卻笑了,我端起了酒盞,猛灌了一口,離魂釀苦澀,喝下去之後確實冰涼一片,我一口接著一口毫不停歇,最後索性便抱著壇子猛灌,逍林大抵被我的模樣嚇著了,他起身過來拉我,我死活不從,直到喘不過氣來才將壇子挪開了一些,我笑得比哭難看:“若是我,我定然不會這麼做,這離魂釀是他希望我喝下的,我喝了,逍林,我從未後悔過愛上他,但是我眼下突然覺得,若是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沒有見到他,恐怕對我來說是好事,你說是不是。”
說罷,我一頭栽倒在桌子上,麵頰貼著桌麵,我打了個哆嗦,迷迷糊糊的聽到逍林的話:“你若當真如此打算,那麼滄瀾就更不可能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