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舊事(1 / 2)

順安二十四年夏。

淵京都城——和寧。

天突變,連降大雪,擾得民心惶惶。

百姓們紛紛奔走相告:凶兆啊!

“什麼凶兆?”

“還能有什麼,不就是那位快生了麼……”說話的老婦朝深朱色的宮門裏努努嘴,壓低了聲音說著。

“俺老頭子說了,那肚子裏保不準是什麼妖孽呢……”

咬舌根的兩老婦夾著菜籃子一邊縮著膀子躲雪一邊低低地議論,全然不知這一番話被旁邊黑臉的老頭聽了個徹徹底底。

金安宮。

“啪----”鍍金奏章被甩出了祈安殿的門,摔在正要進來的黑臉老頭腳邊。

“混賬!”著明黃龍袍、戴串珠鑲玉金帝盔的雍容順安帝大怒。

那黑臉老頭一下白了臉,撲通一聲跪在順安帝麵前,尖著嗓子說:“皇上息怒!”——原來是個太監。

順安帝挑眉俯視著跪在跟前的人,瞬間又大怒,吼道:“外麵是不是也是這麼傳的?!”

不等那太監回答,他又狠狠點頭:“好!好!好!朕倒要看看那一天,朕的珍妃會不會生出個妖孽來!”說罷,順安帝甩了甩袖子,大步走出殿。

“皇上……等等皇上,奴才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黑臉太監抬起頭遲疑道。

順安帝一步將要跨出門檻,此時他停下腳步微微側身,黑而粗的眉毛高高地挑著,怒氣未平道:“說!”

“是是,皇上可還記得,那位在靜心殿的麗妃娘娘?”

“麗妃?記得!怎麼會不記得那個賤人!竟敢害得珍妃落水!若不是看在她父親自行脫帽辭官,她這條賤命朕留它何用?”順安帝似乎想起了這件事,不禁怒目圓睜。

黑臉太監心裏微微安心,偷偷抬頭瞅了一眼這位已過不惑之歲的皇帝,低下頭繼續說道:“那皇上可知,麗妃娘娘在被廢到靜心殿時,已懷有龍嗣?”

“哼!那又怎樣?大不了朕不要……”順安帝說著,愣了一愣,“你是說,麗妃的孩子才是……”

“奴才惶恐!”黑臉太監倒是識趣得緊,連連磕頭,將頭埋得低低的,掩去一絲狠戾的諷笑。

順安帝看著匍匐在他腳邊的太監,眼眸微眯,麵上漸浮出一抹倦而濃的譏笑,開口時卻語氣一轉,似乎心情大好道“擺駕珍華宮!”

——

靜心殿。

靜心靜心,冷宮裏才有靜心之說。

院內女子一身水天之青的宮裝,黑發順肩而下,顯得眉目柔軟了許多。她攏起廣袖,身子微微傾斜,一手拂上已懷胎九月的肚子,另一隻玉手翹起了蘭花指,掃了掃樹上的落雪。

“他日陌上笑,今時飛絮飄。誓言猶在妾耳畔,君可聞?君可見?”她看著枝頭新綻的花,透過那浮光像是看見了過去的年少,可卻望不到熟悉的身影帶著熟悉的笑容來,隻瞧見那些舊的泛黃的記憶在隨著雪花散落一地,再也撿不起來。

“……就那麼不信我麼……”

她唇角一撇,似是很不樂意,撫著肚子自言自語道:“孩兒,娘親就叫你趙諾可好?你父親可不是一諾千金之人,他說過要來接我的,怎麼就不來了……”

——

珍華宮。

珍華珍華,珍貴又華麗。

軟榻上臥著珍妃,她一身牡丹錦紗,頭挽九朝鳳鬢,琳琳琅琅地讓人辨不清有多少珠玉寶釵,敷著胭脂的鵝蛋臉隱隱可見肌膚的滑潤香膩,芊芊玉手輕捏著玉扇柄,緩緩地搖著。

榻上的美人不時微眯起丹鳳眼,瞟瞟隆起的肚子,嗔道:“皇兒,娘的一片心,可都是為你啊。你若不能替我得到皇上的寵愛,我還生你何用?”

“娘娘不用擔心,皇上這麼寵愛娘娘,肯定也會疼愛小皇子呢!”旁邊在一旁侍候的小婢女半掩著嘴嬌笑道。

“你呀!”珍妃笑著輕輕點了點小婢女的頭說,“就你會說話!”

“哪裏呢。奴婢剛剛聽說,今兒個早朝時,皇上又賞賜了鎮國大將軍呢!”

“父親在朝中算得上是重臣,但樹大招風,告訴父親要事事小心啊。”珍妃蹙了蹙眉,謹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