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那個巷子,就是肖姨的家了,蘇新宇回頭看了一眼關悅然。他還是那張撲克臉,可是,身為多年好友的蘇新宇,又怎麼能看不出他垂著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終於在那間小小的院落停了下來,院子雖小,卻鬱鬱蔥蔥,花草繁茂,足見主人的精心照料。蘇新宇的唇角微微的翹起,沒錯,這裏一定是她的家。蘇新宇按下了門鈴,一個有些蒼老的女聲,傳來,那一句誰啊。瞬時讓蘇新宇紅了眼眶。
他沒有回答,隻是回過了頭去看關悅然。關悅然抬手拭了拭眼角,慢慢的走上了前,輕輕的回了一句,是我。
世界忽然就靜了下來。那邊長時間的沉默,似乎已經沒有人在聽。然而就在蘇新宇和關悅然彼此對視,想著要不要再多說些什麼的時候。房門忽然打開了。
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出現在了屋門口。她震驚的看著院子門前的蘇新宇和關悅然,她的視線在他們的臉上長久的流連轉換,終於顫聲道:“是小宇和然然嗎?”
她說完也不等他們答複,便急急的往院門走。也許真的不用答複,雖然歲月改變了他們的容顏,他們不再是當初跟在她身後的小不點。但她還是能一眼,不,僅僅憑借一個聲音便能輕易的認出他們。畢竟他們之間曾是那麼親密的關係。不是母子勝似母子的存在。
蘇新宇看著肖姨急急的打開了院門,卻站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隻是眼含熱淚的看著關悅然,然後又看著自己。嘴唇微微翕動著,似乎在喃喃的說著,蘇新宇沒有聽見肖姨到底在說什麼,但他知道,她一定在說,長大了,都是大孩子了。
是的,他們都長大了,可是肖姨卻老了,她老多太多了,老得再也不是記憶中那個美麗優雅的女子。現在的她有著和年齡不相符的蒼老,那風霜滿麵的臉龐,讓蘇新宇的心一陣陣的抽痛,他不知道她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麼,怎麼能讓那個美麗驕傲的女子變成了這幅模樣。
肖姨把他們拉進了屋裏,就開始不停的拿水果,拿點心,拿飲料。蘇新宇和關悅然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心疼和疑問。然後他們的眼神又再次不約而同的轉向了忙碌的肖姨身上。
他們心痛的眼神太過明顯了,肖姨終於停了下來,撫著臉在他們的對麵坐了下來,道:“我是不是老了很多。”
她這一問,險些讓蘇新宇掉下淚來,他伸出手抓住了肖姨,望著她,道:“肖姨,這些年,你到底是怎麼過的,當年又為什麼會突然離開?為什麼丟下我們離開。”
肖姨的眼睛也微微有些濕了,她看著激動的蘇新宇和熱切的望著自己的關悅然。笑了,那笑容讓她瞬間年輕了很多,隱隱的顯現出當年美麗的模樣。她緩緩的道:“對不起孩子們,肖姨讓你們失望了。”
蘇新宇和關悅然一前一後的走出了肖姨的小院,一再承諾會常常來看她。他們走出了很遠,還能看見肖姨站在門口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
蘇新宇的淚再次湧了上來,雖然剛剛問了很多,但肖姨卻總是輕描淡寫的回答了他們的追問。可是他還是從中聽出了很多心酸和悲苦的味道。當年母親離開的太過突然,父親又整日忙著他的那些事情。蘇新宇的生活完全是由關叔在照顧。
可是關叔那時,也是自身難保,他的妻子也就是關悅然的母親也已去世。他一個男人帶著三個孩子。雖然竭盡心力,但男人和女人不同,總是手忙腳亂,亂糟糟的一片。因此年幼的孩子,總是抱在一起想念他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