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一刻,她給自己定了終身(1 / 2)

麥加給自己請了一天假,手機靜音,她和護工把媽媽推進手術室。以前,由於拍攝需要,麥加進過大大小小的手術室,最長的一次,跟蹤拍攝一對肝移植夫妻,她在手術室呆了整整14個小時。

這一次不一樣,手術台上的媽媽被脫光,蓋著一次性紙紗布,兩個窟窿裏是畫著棕色切割線的部位,那是她最初獲得生命源泉的地方。再過一會兒,醫生就要在這個最美麗最隱秘的部位用尖銳的手術刀,劃出鮮紅的血,暴露雪白的脂肪,然後,掏掏挖挖,送活檢,縫合,個把月後,那裏將留下兩道深刻而醜陋的疤痕。

麥加心裏好難受,她感到自己的雙乳也隱隱作痛。前一天晚上,麥加滴水未進,她要盡量獲得和媽媽一樣的感受。看著平靜躺著的媽媽,麥加突然有些怨恨爸爸,這麼多年,媽媽一個人帶著她,現在,媽媽一個人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但是,在麥加的記憶裏,似乎隻有媽媽。爸爸和媽媽,爸爸和她之間淺淺的脆弱的聯係,似有似無。

就在手術燈亮起的一刹那,麥加定奪了自己的將來,她不會再給自己套上一個枷鎖,她要一個人走完以後的路。“家”,不就是“枷”嗎?跟那個被叫做墳墓的“塚”字也好像,既然古人早有預見了,為什麼還要自掘墳墓呢?

麥加坐在等待區,開始在手掌心玩起文字遊戲:“愛”,不就是比“受”多出一撇嗎?愛,意味著多承受多擔待,受不起便愛不起,塗岩受了她15年,夠了,就被別人牽走了。

“婚”,多半是因為女的發昏,才有了婚姻,男人,誰會主動給自己套上套呢?即使求婚,也是被逼無奈,單膝跪下,尊嚴便打了對折。

其實,婚姻對男人或者女人來說,都不是必須的,它隻有傳宗接代的意義。如果你壓根就沒想過生娃落戶,也不是衝著討回喜宴紅包去的,大可不必通過婚姻這條道證明自己的歸屬。不是說婚姻如鞋?合適與否隻有腳知道,那誰會在睡覺的時候還穿著鞋的?所以說,單純從睡覺這事兒看,要想舒服,還真不能結婚。

話又說回來,婚姻是保障嗎?一紙文書隻能證明你將遭遇七年之癢,能否逃出這個劫數,要看兩人造化和緣份。婚姻能給你的保障,薄如那一張紙,工本費兩本一共九塊錢。至於天長地久的吉利話,隻是一句習慣用語,口頭禪,誰信,誰就傻了。

麥加又想起幾個詞兒:找對象,婚配,老婆,老公,伴侶……

“對象”的確得找,托朋友介紹,花錢上婚托中介,甚至搖搖手機微信朋友圈,你都得找吧,但找的是對象,不是愛情。“對象”是什麼呢?就是在外人眼裏搭對的,自己偶然也能對上眼不反感的,慢慢相處也或許日久生情呢。

“婚配”,重點是配這個動詞,婚的目的就是配,配了種有了後,傳宗接代合法化,似乎也合乎倫理道德,封住了別人茶餘飯後的碎嘴子,順便保守起自己的日子,合乎倫理,但不一定合乎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