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想不到濮影會這麼不懂規矩,幹什麼,給你看了一天的車,不給停車錢,現在還問幹什麼,難道我老頭子攔你車,難不成想請你吃飯不成?老頭子想到這裏心裏頓時覺得不爽,不想理這個不守規矩的後生仔,隻是用手做了個收錢的姿勢,又撇著嘴指了指肩膀上的袖章,這時候濮影才明白過來,原來這老頭是停車場的管理員,跑到這裏來收停車費的。
要是放在平時,濮影給了就給了,可是今天他心情不好,又加上這老頭老氣橫秋的姿相,濮影心裏更加不樂意了。
“多少?”濮影探出頭問了問,但是手已經握好了方向盤,一直腳踩上了離合器,另一隻腳踩上了油門,剛剛已經掛好了倒擋,他準備趁著老頭不注意,就後退逃出去。
但這停車場的收費老頭何其精明,早已經看穿了濮影的伎倆,他不慌不忙的站到了濮影奧拓車的左後方,站好了位置,讓濮影倒車倒不出去。
“一個小時七塊,一共五十!”老頭用的是溫州方言,但是濮影還是聽懂了,看到老頭站在了他倒車將要經過的位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薑還是老的辣,遇到這種精明的老頭,張朝貴隻好暗認自己倒黴,但是他要是將錢給老頭了,他就不是陵南小影了。
他故意裝作沒有聽懂老頭的話,繼續裝作一股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還向老頭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的錢包,老頭子這時候才意識到,剛才沒有和這小子說普通話,這小子現在示意他過去給錢呢,他樂嗬嗬的走向了濮影,嚼著舌頭,說道:“一個小時七塊,一共五十!”
濮影看到老頭站到了自己車門的位置,眼睛裏一絲精光閃過,猛地一把抓住了老頭,狠狠的將老頭推到了三米之外,一送離合器,奧拓車向後一震,拐了個彎,就向車流中彙合了過去。
隻留下了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老頭,咿呀嘿哈的用溫州方言罵人祖宗十八代的話,他歪在地上不起來,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人過來拉他一把,可是等了半天,周圍的人們卻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老頭隻好拍拍身上的塵土爬了起來,朝著濮影的奧拓車狠狠的吐了一大口唾沫,老頭被濮影一把推了一點兒事都沒有,可是老頭卻暗暗的朝著停車場旁邊的一個隱藏的攝像頭笑了笑,剛才他已經記下了濮影的車牌號碼,和他鬥,濮影這樣的年輕人差遠了。
當然,遠去的濮影卻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剛才不是他不想給老頭停車錢,隻是老頭所做的動作實在讓他受不了,五十塊錢而已,何必把它當作自己的命根子,他陵南小影就是吃軟不吃硬。
可是開車在溫州市熱鬧哄哄的大街上,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清醒過來之後,饑餓感也跟隨著來了,碰巧這時候汽車沒有油了,昨晚來回奔波了一千多公裏,雖然加滿了兩次油卻也不夠他這樣跑得。
在一個加油站裏匆匆加滿了汽油,在加油站裏用公用電話給張朝貴打了個電話,這才知道張朝貴等人竟然早已經離開了溫州,現在正向巢湖趕去,聽到這裏,濮影的心裏一片冰涼,他本來以為張朝貴他們會等他們的,誰知道現實總是和想象中有著太大出入,他還是強顏歡笑的掛斷了電話,掛斷電話的那一刻他真的笑了,可惜隻是一陣苦笑。
他有不想找張朝貴他們的衝動,可是他還要借錢,身上小說網站的合同賠款的日期沒有幾天了,到時候如果還沒有湊齊錢,估計等待他的隻有來自北京的法院的傳票了,本來還指望可以得到小說網站下年年會的船票,現在才知道自己在那個小說網站已經很難再混下去了。
想到這裏他坐到了自己的汽車上,深夜中向巢湖趕去。
張朝貴等人的心裏久久不能平靜,這次親眼所見讓他們對於自己之前接觸的高鐵部門的印象懸差太大,一時間竟讓他們反應不過來,他們想不到偌大的一個國家,解決一次交通危機的能力竟然是如此之差,最為可笑的是,當年膠濟鐵路事故的問責人這一次又出現在這一場動車事故裏,難道政府機構成了某個家族的私人衙門了麼?他們有太多的迷惑等待著有人給他們解答,可是幾乎所有人都明白,沒有任何人能夠解決這樣的迷惑,因為這裏麵牽扯到的利益糾紛太多,就是一團徹底亂了的亂麻。
人們就這樣的慢慢的麻木了,在一次次一小步的退讓中,終究接受了這些無可奈何的現實,或許在這一時刻,人們才意識到,普通人的生命和言語相比於而言是何等之輕。可是真相終究是存在的,沒有人能夠掩埋了的,總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會大白於天下,所有的跳梁小醜都會走向自己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