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苑子裏除了我、和月、凝兒、霖兒,總不見其他的人影,我也懶懶的不願動彈,摸了摸那日在樂致亭撥奏的花梨木琵琶,相伴落桃碎瓣而發的清麗之音仿佛還在耳畔回響,心裏漾起的是琴弦彈不去的波影,一連幾天,他沒過來,不知那日他所說“本王以後有空便陪你”是真是假。
“王爺昨夜在哪過的夜?”我問凝兒。
“回主子,王爺昨夜在王妃那用了晚膳便睡下了”
“哦”我輕輕言,繼問:“今早他可入朝了?”
“奴婢不知”
逢巧是霖兒推門進來,是一臉的喜悅,身後跟著名小廝,跪在我麵前,叩了個響頭,說:“見過蘭側妃,奴才小禮子前來傳報,午膳後王爺會過來,請蘭側妃提前準備”
“嗯”我心裏暗暗高興,如此便說明寵漸漸穩固了,我的地位也便隨之穩固,想想雲霜那丫頭的放肆,往後便是再也沒有了,我按捺住心裏的樂,緩緩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他出了屋,霖兒伏在我耳畔細語:“剛入府是王妃贈的那件玫紅色披帛,主子披上一定好看”
我的明眸含了幾分淡色,也難怪她會這樣說,王府隻有和月是我的陪嫁,我素日不愛濃妝盛服也隻有和月知曉,“亮麗的顏色會惹人喜愛,可眼下咱們府裏最華麗的芳琅軒倒是受了冷落。”這話說的冷冷的,先是告訴她們我不愛豔色,再便是告訴她們不要妄議我的秉性習慣,霖兒、凝兒聽了自然也沒做聲。
用了午膳,和風習習,燦爛的陽光照進半透的窗子,窗欖花台上的淡紫色鳶尾顯得更加優雅大方。
如期而至的腳步聲由遠至近,踏進屋子,我應禮起了身,提了衣裙席在地上:“妾身參見王爺”
他不說話,伸手將我扶起,我倆一同坐在了椅上。我垂著眸子,不去看他,不是不想,而是無話。
就這樣靜默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了,“蘭兒的琵琶、吟唱我記憶猶新”他把我的手放到他膝上,停了一會,又說:“當日下雨,水汽尤重,可龍井的茗香卻遲遲不散去。”
我這才意識過,他進來許久,我還未吩咐人去倒茶,便對霖兒說:“還去泡那日的龍井給王爺”
“是”霖兒應著俯身下去了。
凝兒也移步去了門口立著,屋裏隻剩下了我和王爺。
他摸著我的手,指甲在我手背上輕輕劃過,話中帶了幾分挑釁:“你怕我麼?怎的不多話?”
“妾身…妾身不怕”我顯得有些緊張,這次麵對麵相處的緊張絕不亞於新婚除夜的床榻之歡。
“我私下裏不自稱‘本王’,還不算交了心?”他用食指托起我的下巴,挑釁之意更強。
我抬了眸子,麵色楚楚,“王爺定是有事瞞著我”
“哦?”他麵帶吃驚,“何事?”
我鼓了鼓氣,怯怯的問出了那日他突然出現在樂致亭的緣由。要說深閨婦人,又不是正妻,這種事本不是我該問的,但聽他說和我交了心,我還是吐出來這幾天來心裏的疑問。
“那天大雨,王爺並不在府,卻出現在樂致亭,妾身實在不知緣由”
不嚴肅的聽著,嗔笑道:“那是入宮早朝後,皇兄私下召我,說芳兒的父親年近五十,卻還把持著從一品都統的位置,隻怕是皇兄懷疑我借著其父忌憚皇位,沒來得及傳報府裏,便慌忙冒雨而逃”
我聽他說的好笑,掩著嘴嗤的一聲笑,“王爺說笑,若是真的怕,以後便不必去麵聖了”。
“那我便有空天天來擾你”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眼裏有些呆木,我低著頭不應話。
霖兒端了龍井放在桌上,他端了一聞,濃鬱的茗香飄遍了屋子,連心都要香醉了是的。“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他喃喃道。
情是觸景而來,並非思他,“若是王爺喜歡,妾身可再撥琴弦”盡管再奏,也奏不出當日獨自芬芳的情致,我立身去拿琵琶,不料手被他緊緊拉著,忽的一抻,才發覺手心都是汗,濕濕黏黏不易掙脫。
他認真的看著我,問:“蘭兒,你一定要這樣生分麼?”
入府以來的心境不複從前般的曠達,幾日的心勞讓我疲憊不堪,我掙脫開他有力的手,輕扶額頭,露出半分倦色:“我有些累”
“罷了,你休息吧”他顯得有些失落,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