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依舊和往常一樣路過那座門前開滿白蘭花的小房子,和往常一樣他往裏麵看了,那個紅衣的孩子也和往常一樣跑了出來。
“七。”他微笑著喚他,眉眼間都是淺淺的笑。
七靜靜的走過去,站在他身邊。他已經習慣了修行之前從這裏走過,也習慣了為了從這裏走過每天提前醒來。
他的眼中始終有笑容,那樣單純而淡薄的笑容,能寬容全世界的罪惡的笑容。
他叫樓心月,是師父給他起的名字,可是那天相遇他卻和他說他叫三月。
他不知道這個名字的意思,直到他堅定這笑看他。“七,叫我三月,我們相遇在春陽最暖的三月,我要你記住我。”
“小三月,我要去聽師父講學。”七看著麵前的孩子輕輕的笑。
紅衣飛舞在空中,那孩子也微微笑著,可是那笑容卻驀地帶了幾分哀綿。“七,我聽說優秀的守護者要守護最優秀的皇子,是這樣的嗎?”
淺銀色的眸子輕輕顫了一下,七淡笑著點頭。“是的,是這樣的。”
小樓心月哀哀的歎了口氣,目光看向草坪盡頭,那是海,翻滾咆哮的海。他眼中有幾分不合年齡的寂寞。“七,你一定會成為最優秀的守護者的,是麼?”
七眸子微微斂起,細細的打量著少年,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有淺淺的哀愁,他一直都是快樂的,很少見他這幅神態,心口猛然一窒。
彼時那紅衣孩子雖然是稚兔族的三太子,卻因為五個月大會說話而一直被族人排擠爭論,無論如何努力他都不會是眾人眼裏最優秀的,而七不能讓他一個人寂寞著。
於是,麵朝大海,他堅定的對他說:“不,我不會。”
安慰和心安灌滿心房,小心月轉過頭來看著七。那一眼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長發如雪的少年溫柔的對他笑,那殊世的容顏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著了魔一般,心月伸手撫上他的臉,一字一句堅定得像在起誓。“七,我不要你為我放棄什麼,你會是最優秀的守護者,而我會是最優秀的小皇子,你放心,我會與你站在一處,我們會向他們證明,他們錯了。”
胸口一燙,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在七心頭慢慢蓄積,終於承受不住那份信任,他用力的點點頭。“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白蘭花叢中,兩名少年用力的握手,向對方述說了自己的誓言。那時候他們並不知道稚兔族的守護者與皇子之間的契約關係,隻是彼此心裏都有一個清晰的概念,那便是——守護在彼此身旁的隻能是彼此。
因為除了彼此再沒有一個人能理解他們心中的孤寂,也再沒有一個人會懂得彼此心中的恐懼。
心月有時候會想,是不是他輪回了千百世,隻是為了這一世降臨在這遠海的小島上,排解他半世的憂傷。
而七也偶爾會問自己,他每天清晨都從那所房子走過,是不是僅僅隻是為了那一刻的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