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竹葉搖晃的方向輕輕皺起了眉頭。廝殺也許要開始了……
嗖——破空的厲響至灌耳骨,來不及轉身便覺得手臂一痛,那樣貫穿骨肉的痛讓我忍不住低呼,一邊護住周身一邊後退。“什麼人,出來!”
回答我的是凜冽的風聲還有來自四麵八方的刀劍聲。恐懼占據了我的心髒,捂住肩膀我剛要呼救卻被一道金光帶倒在地,手不能動,口不能言,我眼睜睜的看著一群身穿銀色衣服的人慢慢逼近。
空氣很冷,我全身貼在雪跡未消的地麵,寒冷刺骨。肩膀開始流血,夜裏的氣溫太冷,血跡不多久就被凝結,隻有腥甜的味道在呼吸間流動。血氣彌漫,殺機密布,我被圍在垓心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我想起了很多年以前,我曾帶著幾百童子軍穿越決意穀,也曾與猛獸鮮血淋漓的肉搏。隻是那時候的我不是一個人,也沒有被人綁住手腳。總歸還是受製於人了,八年已過我越發沒出息了,那句話說的好啊,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什麼狗屁公主,真要命!我心念閃爍間一片衣角遮住了我的臉,隱約的我看見一個人蹲在我身邊。聲音清脆,是個女子。
“喲,這就是禍亂天下的碧瞳公主?”
“啊呀——”肩上傳來一陣劇痛,這麼冷的天我汗流如雨,瞥見她擺弄箭頭的手不由哇哇大罵:“你奶奶的,拿開你的手!”
“嗬嗬,痛了吧,痛了就求我吧,說不定我高興了就會放了你。”她聲音甜甜的,像是在說一個輕鬆幽默的故事,手裏一物事輕輕拍在我臉上,寒、冷、利,是刀。
咽了口口水,我聲音克製不住的粗重顫抖。“我求你,放了我。”
臉上的刀子不動了,風吹開遮在臉上的衣角,雪色裏我看見她滿眼的詫異。
也許她心裏的碧瞳該是寧死不屈的吧。
對不起鄉親對不起父老,對不起同誌們啊,我喘息著重複道,“求求你,放了我。”
她擰著眉頭看我又看四周。“你是什麼人,碧瞳在哪?”
這笨蛋竟然以為我不是碧瞳,真是上天有眼啊。“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
“……”她上下打量著我,探究的目光讓我一陣陣發虛,趕忙閉上了眼,可不能因為這雙眼睛泄漏了目標。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想騙我?我家主子說了天上地下就這麼一雙碧眼,隻是沒想到名滿天下的十一公主碧瞳竟是這樣一個膽小鬼。”女子清秀的五官皺在一塊,頗為鄙夷的看我,一雙三角眼淩厲狠毒。
肩頭的傷很疼,地麵很冷,這刺骨錐心的感受讓我忍不住顫抖,抖到最後心都抽搐起來,短短的一句話竟也斷成幾截才說完整。“你家……主子是誰……我哪裏……得罪他了?”
“這個嘛隻有你自己知道咯,主人要我最後問你一句,必要之時要你殺東宮肯與不肯?”
殺東宮……“又是他!”我怒不可遏,掙紮著就要爬起來。“我什麼都依他的做了 ,究竟想怎麼樣!?”
“嗬嗬,公主殿下不要激動,你隻需答肯與不肯。”
那女子雲淡風輕的笑著,一張臉湊到我耳邊輕柔的問。
殺東宮,我?雖然痛得有些恍惚可我還是知道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勾了勾嘴角,我艱難的笑道,“隻要你家主子答應不傷阿呆分毫,我照作便是了。”
得到我如此肯定與爽快的答應她並沒有想象中的愉悅,隻是眯起一雙眼睛瞧著我,“你下得了手?”
我一怔嘴裏卻不停。“這有何難?”
“唉——”她重重的歎了口氣,眼神有捉弄得笑意。“如果在墨國的時候你這樣說或許……”
情況似乎不對,我蜷縮著身子擦著地麵向後挪動,滿心惶恐。“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公主殿下該上路了——”聲音清脆,拖著長長的尾音,朦朧的雪色裏閃過一道熠熠銀輝。本能的我閉上了眼睛。
“殿下放心,公主遇刺,歸故國,禮成,天下為孝。”清甜的聲音帶著寶劍的清響飄忽忽的吹至,一月末的風很冷,我忍不住渾身戰栗。
天下為孝,是不是等同於天下槁素?這樣的話倒是一個風光八麵的死法,想來也是值得的。南宮洛已經準備好一切了吧,隻等著我這一死便以“公主薨”之名向皓國尋仇,這樣占了個先機又挑起了戰爭,一舉兩得啊!我終究還是作了人家的棋子,兩世為人,卻也敵不過一個命字,隻是我多麼難過嗬,這個要我死的人竟然是我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