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笑了,如此有風儀的笑。“當然。”
“那儀芳就不打擾殿下和這位公子了,告辭。”
我慢慢的回過頭,那女子被眾人擁護著離去,如此排場如此刺眼。我覺得我和她有些距離,難以逾越的距離。
那盞漂亮的花燈在我麵前晃了晃,豐清諾笑得若無其事。“那我們繼續放花燈?”
我眼睜睜的看他把一盞盞燈放入水裏,那樣小心翼翼。我的那盞燈終究被遺忘在腳邊,光芒漸漸變弱。
皓國風俗裏,要是少年對女子並無反感便會將女子的彩燈放入河水中。我的那盞燈最終被他遺忘在腳邊,光芒一點點的熄滅。
眼睛裏發酸的痛著,視線漸漸模糊,我看見他嘴唇一張一闔的動著,然後笑著站起來。
他終於拿起了我的燈,左右看了看,最後掏出了一樣東西——火折子。
我發誓那絕對是我見過的最殘忍的拒絕方式,看著麵前焚為灰燼的花燈我兀自不信,心突然就被掏空了,強忍住的淚水轟然決堤我捂住臉眼淚卻從指縫源源流出來。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撥弄火焰的手臂頓了一頓。“你……怎麼了?”
怎麼?我心裏冷笑,表白被拒絕了,不過,過幾天就好了。
這樣一想便慢慢的站了起來,將眼淚抹幹淨我俯視著他,神情淡漠,一字一頓。“我—不—玩—了!”
聰明如他大概也看出了我神色間的反常,伸手就要來拉我,我手腕一轉,扇子重重拍在他手臂上。 “說了不玩了,太子——殿下!”
他怔愣的看我,幽深如海的雙眸中隱匿著某種情緒。被那一扇子打掉了麵子,他惱羞了吧。我冷笑,轉身,如驕傲的孔雀。你不給我麵子,我又何必給你麵子。我的意念裏愛是不能悲微,縱然喜歡你到死。
我開始一步步的往回走,明明是來時的路來時的風景我卻說不出的心灰意冷。
不死心的回頭,人影複重重,花市燈如晝,找不到他的影子,熱鬧的街市空空如洞。他沒有跟來,如我所料。我這般情傷卻是出乎我的意料。
仿佛一件最珍愛的寶物被摔碎了,我用盡了所有方法和氣力卻再也拚不全。曾經那樣盡心盡意的維護的一個人,出生入死都想保護的一個人,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他不待見我!我想哭,哭不出;我想笑,笑不出。那樣懵然無力的情緒我窮盡兩世的閱曆也找不到一個宣泄的方法。
混沌中聽到有人叫我,下意識回頭,來不及答應早被人群擠向一邊。燈火明滅不定,空氣裏爆發出一聲刀劍交錯聲,刹那間街道沸騰,女子的尖叫、孩子的啼哭、男子鎮定的呼喊交織在打鬥聲裏,整個街道像炸開了的油鍋。原本閑散漫步的男女老少開始衝向四周,無論是有組織還是無意識的,他們都在做著同一個動作——跑。鞋子掉了跑,摔倒了爬起來再跑,撞在別人身上尖叫咒罵一聲繼續跑。
這麼混雜的情況慌張反而死得快,我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做著最大努力讓自己在推來擠去的人堆裏保持平衡。
打鬥聲越來越近,我又聽見有人叫我了。我尋思著這個人會是誰,意念分散立刻有人扯我手臂,我一緊張,重心不穩就向前摔去。
眼前發黑,意識開始渙散,失去知覺的一刻心裏的苦楚忽而消散了,咬著嘴唇我告訴自己,“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豐清諾,那麼我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