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顫,睜開眼睛。
七弦和阿呆已經不再是剛才那個曖昧的姿勢了。七弦蹲在地上,將地麵的瓦礫一一拾起。而阿呆還眼淚汪汪的站在原地,眼光淩亂,似乎在四周尋找什麼,輪回了一圈終於空洞的收了回去。指著心口,他臉上頭一次露出了痛苦而吃力的表情。“這裏,好痛……”
完了完了,莫不是這兩個人動真情了……
我敲了敲漿糊一樣糊塗的腦袋,跑過去幫他揉心口。“好阿呆,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他含著淚點點頭,目光低垂的凝著蹲在地上的七弦,“七弦哥哥,我們是見過的,對嗎?”
我表示無計可施。垂手退到一邊,無奈的看著七弦。這解鈴還須係鈴人,我這個電燈泡估計是一點忙也幫不上的。
七弦撿起最後一點碎片站起來,我趕緊為他讓開一條道。
他走到阿呆麵前,低頭,一頭雪白的發絲盡數傾瀉鬢邊。用沒有拿碎瓷片的手摸摸阿呆的臉頰,他溫柔親切的微笑。
這個笑不曖昧,像一個兄長對弟弟的笑,又像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安慰,我開始摸不著頭腦了。
“小三月,我們當然見過。”
小三月,從此七弦阿呆小三月。
就這樣,阿呆在東華樓住了下來。
我頂著公主的頭銜,所以我們大可以什麼也不做的整天玩樂。
最初的時候我想把七弦和小七湊成一對的,可是那日阿呆和七弦的一見鍾情讓我多少有些失落,不過轉念想想,阿呆純粹幹淨,七弦持重率直。
他們,很配。
當我提起十二分精神準備對他們做一個獨家專訪的時候,他們沒反應了,每天除了見麵的時候淡淡的一笑再沒有過多的交集,更別說出格的動作了。我想那天的那個擁抱多半是我的幻覺。
可是那天小七也神神叨叨的跑到我麵前,“公主覺得七弦是什麼樣的人,我怎麼看他也不像是個斷袖的樣子。”
我摸著鼻子想了很久,果然,不是我的錯覺。
於是我問七弦,“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心月的?”
他笑了,望著西北邊的彤雲淡淡的道:“很久以前吧。”
“多久?”
“太久了,忘了。”
他最多也不過和我同庚,為什麼每次說話的時候都好像活了大半輩子似的?
這個問題沒有結果,我決定換一個。“你對阿呆有什麼感覺?”
他果然來了精神,眼神從天邊收回,落到我臉上,又是淡淡一笑:“公主說的是小三月?”
我點頭,不可置否。
“他,是我一直尋覓的故人。”
什麼故人他沒有說,我也沒有再問。直到天邊的雲被那黑色的幕布遮蔽,我回頭,看見他銀色眸子裏淺淺的閃了一下。
“公主,請相信,七弦還是那個七弦。”
“嗯,我相信。”
墨國很特別,和我看的那些電視裏麵都不一樣。這裏基本上沒有什麼禮法,我不用每天大早的去每個宮殿請安。
日子足夠慵懶,很適合我。
那次家宴過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雲娘了。如果不是時常收到她送來的衣料,我以為她已經不在墨國了。
這天,天氣很冷,我很早就醒了,卻一直賴在床上不肯下來。
小七將一個個麵團考成黃澄澄的粑粑,香氣彌漫,我終於坐不住了。披著被子下床,我臉也懶得洗,坐在爐火旁邊選了一個最大的粑粑。
很燙,我齜牙咧嘴的咬了一口,問道:“他們呢?”
“一大早被雲妃娘娘傳去了。”她用眼角瞄了我一眼,然後將那盤麥麵包子放去了另一邊去了。“先把臉洗了吧。”
我依言做了,回來的時候依舊披著被子。
沒走到內堂就聽見一陣喧嘩,像是七弦他們的聲音。
“公主,這是雲妃娘娘給我們的。”我才掀開簾子,七弦就迎了上來。
我接過那半米來高的錦盒,一撒手那床大棉被就掉了下來,盒子很沉,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搬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