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走完的時候,我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不知是撞疼了還是別的,坐在地上我一個沒忍住就哭了出來。
白發在眼前一晃,那人影忽的就跪在我麵前。“老臣該死,公主恕罪!”
聲音倉幽而老氣,不是七弦。
一時間我忘記了自己要去找皇帝幫忙,隻是坐在地上不停的哭。
那老頭嚇得不輕,頭在青石板地上磕得砰砰響。“公主恕罪,老臣該死……”
我憋著眼淚看了看他,然後轉頭問小七:“他是誰啊?”
小七一臉迷茫的搖搖頭,扶起我道:“老人家起來說話吧,公主沒有怪你的意思。”
那老頭頂著一頭大包看我,仍是跪著不動。
我一下子不好意思起來。“大人請起,有何事盡管說便是。”
“今晨有一少年男子在皇城外喧嘩,說是要尋碧瞳殿下,皇上見他是皓國之人,所以就命人將他帶了回來,現下在水墨宮裏候著……”
也虧得是見過世麵的人,這麼樣的狀況,一眨眼他又能平平穩穩的把話說完。
我很是恭敬的扶起他,心裏卻有一絲疑惑。皓國,故人,少年男子?會是誰呢?
小七猛然湊到我耳邊說了一句話。我立刻做出決定:“勞煩大人引路。”
她說:“公主,我們過去正好一並問問皇上七弦的事情。”
七弦,我已經有五天沒有見過他了。
老總管把我們引到湖水一側就退下了。隔著長長的九曲橋,我遠遠的看見了父親,還有,他身邊的少年。
約莫一米七左右的個子,距離有些遠,所以單憑一個背影我不能獲取他任何的信息,隻是感覺他應該很小。
那襲紅袍,在冬日的陽光裏,光輝淡淡。本是妖嬈而豔麗的的顏色經過他的身段一染,竟是難得的純粹清新。
眼角一顫,一絲久違的暖意在這寂寂的湖邊散開,在我的心裏散開。
就在此時父親轉過身看到了我。
我一怔,隻能站在原地朝他傻笑。他微笑的朝我招手,“朵兒,傻站著做什麼,過來呀!”
我吐吐舌頭,扭扭捏捏的靠過去。
“雲姐姐,真的是雲姐姐”一個柔軟如棉花的聲音隔著湖水傳來,紅影晃動,湖心的少年仿佛是穿越時空涉水而來。
長而柔順的黑發,翩躚舞動的紅袍,黑白分明的眼,以及那清晰明澈的臉。
“阿呆?”
我叫出他的名字,因為心裏那份不可置信,所以聲音帶了顫抖。
他跑得太急,停下來的時候還在喘氣,寒涼的空氣裏他的呼吸暖得冒氣。
像八年前一樣我捏了捏他的臉蛋,不過這回我要踮起腳。
八年,他長得比我高了。
八年,他長得更俏了。
八年不變的是他眼裏的幹淨無邪,我久久的望著他,感慨萬千。
他依舊是那個有著太陽花一樣笑容的孩子。
“雲姐姐,你果真在這裏。”他緊緊的將我的手握住,手心的溫暖一如八年前。
吸吸鼻子,一種難以名狀的感動從心裏升騰起來,我反手摟住他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
此刻,是他找到了我,還是我重逢了他?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隻是他對我笑的那一刻我又看到了郊外的太陽花,開了,開得灼灼其華。
想來一旁的父親,小七,甚至連當事人阿呆都不明所以吧。
而南宮爹爹不愧是皇帝啊,一個眨眼已經走到麵前,聲音裏沒有一絲起伏的問我:“朵兒何故啼哭?”
我抬起頭,等到抽得差不多的時候才敢回話。“少時好友相見,朵兒感慨良多,讓父皇見笑了。”
“噢?哈哈哈若是沒見到你這般模樣,朕倒是忘了,朕的朵兒倒是個女兒家家。”
我汗顏,敢情我就這麼假小子?連這個認識不久的“爹”都看出來了?我舌頭打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孩兒。孩兒……”
“回皇上話,此番公主前來,除了會友以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虧得小七圓場,她這話倒還真提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