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是我認錯人了。”我打著哈哈又開始和兩位門衛打招呼。“兩位大哥辛……”
“我們先進去吧,我把你介紹給我阿哥阿姐。”彎彎沒等我把話說完,就拉著我往裏拽,同時招呼姓歐的小子跟上。
我胸中的火氣全部燃上了臉,瞪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朝裏走。
他的聲音從我後腦勺傳來,不怒不喜,隻有四個字。“好久不見。”
好像被鬼附身一樣我猛然一彈,回過頭去看他,他卻在擺弄手裏的笛子,那是一把很漂亮的紫金笛,上麵鑲著碧綠的玉石,那綠色很像我眼睛的顏色。
就在我靈魂出竅之際彎彎說了一聲“到了”。
回頭一看,眼前的建築不是大廳,不是高堂,而是一座很普通的亭子。
亭子在一個小池塘上,連接池塘和岸邊的是一板小竹橋池塘裏沒有荷花沒有水草,也沒有魚,池子的周圍也沒有柳樹,沒有假山,甚至連蘆葦也沒有。隻有那半江秋水在晚霞裏荼紅如火。
這是不是就是自然,原生態?可是,也太荒涼了吧。
“二哥,給你看我的新朋友。”
我匪夷所思的看著彎彎,那亭子裏明明空無一物,連個石桌石椅也沒有,她這聲二哥叫的是誰呢?
“新朋友,又是皓國人吧?”空氣裏傳來一聲懶散而低沉的回應,說話倒是比他妹妹標準流暢很多,隻是沒能看到他的廬山真麵目。
彎彎顯然不高興了,跺腳罵道,“你怎麼也和阿爹一個樣,皓國人怎麼了,皓國人也是我的朋友,你快出來看看嘛!”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的小公主!”與其說無奈倒不如說是寵愛,伴隨著那爽朗的笑聲,一紅衣男子從亭子頂上飛身下來。
這是我在這個武功出神入化的世界裏第一次看到輕功。
仿佛西邊的那縷晚霞飄然而至,大地一片紅彤,所有的畫麵都在那一瞬間有了生機。
晚霞行千裏,原來,如此。
他的相貌並不算精致,不過有一種氣質,一種屬於北方男子的氣質,豪邁而勃發,如大漠蒼狼。
“朵兒,這個就是我的二哥,他的名字叫月上軒,上麵的上,軒是……”
她大概不知道怎麼形容那個字,軒?“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是這裏麵的軒嗎?”想起了蘇軾的名詞我口無遮攔的讀了出來。
很多人的名字裏就用這個軒字,我想他那個字大概也是這個。
彎彎似懂非懂的抓著頭發,而月上軒一臉疑惑瞅著我。
我尷尬的笑笑,“我是信口……”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似乎專門為讀這句詞而生,這聲音清澈冷幽,帶著亙古的撲朔與迷離,在燈火闌珊、日下西樓的瞬間響起,黃昏的天幕乍然一亮,被這聲音所染,驚鴻絕豔。
我回過頭來,呆呆的看著這聲音的主人。白衣黑發,藍眸紫笛,仿佛墜入了王夫人的春秋美夢裏,前麵的人就是夢寐以求的良人。我淡淡的吟誦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朵兒,朵兒”好像聽到有人叫我,接著是猛烈的搖晃,麵前的場景碎裂,回過神來是彎彎恐懼的眉眼。
“你怎麼了朵兒,你在神神叨叨的唱什麼呢?”
“沒,沒事,我瞎唱的。”我大大咧咧的衝她笑,心裏卻早已冷汗直冒,真糗,這是第二次在她麵前露出醜態了……
“姑娘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月上軒很合時宜的插了句話。
我笑得燦爛而感激,指著西邊的雲霞道:“我叫雲朵,天上的雲朵。”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從前方的洞門進來,顯然是很急,她沒等跨過小池塘就喊道:“小侯爺,小公主,王侯和王妃叫你們去大堂。”
“哎,知道了。”兩兄妹異口同聲的答應著,一邊朝我拱手一邊邁開步子。臨走時候彎彎不忘囑咐。“叫他帶你四處轉轉,待會見。”
我皺著眉頭答應著,心裏卻有一種複雜的情緒,感覺有點像相親時被雙方的家長丟在一起,想說話又怕說錯話,不說話又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