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掌燈月徘徊,佳人笑臥北風外。冰雪為肌玉刻骨,臨波照影暗香來。”
佳人笑臥北風外……好美的意境,好豪放的梅花仙子,雖然用了前人的名句,可我還是覺得有些出入。而先生的吟誦更是讓我有些看清。
“兩位公子的詩句都是上好,且同時有暗香來三字,看來梅花給人印象最深的還是他的香氣。”先生這樣一通評價下來場上早已鴉雀無聲,或許是想不出什麼中意的詩句,又或者隻是來看看熱鬧,總之再沒人多說一句話。
安靜的大堂裏驀然響起一聲咳嗽,所有人同時看向裏間,有些女孩子更是誇張的前俯後仰。
“各位少爺小姐,可再有佳句?”
“……”堂下的少爺小姐都看看簾子又看看南宮瑾,最後目光落在先生臉上,頭搖成了波浪。
先生臉上露出一絲驚詫,意味深長的看了南宮瑾一眼道,“南宮少爺明日便要回墨國,邦子監的榮譽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既然諸位少爺小姐都無意作詩,四殿下又身體抱恙,今天的花詩會就到此結束可好?”
“殿下身體要緊。”我不知所謂的說了這麼一句,在場人居然都讚同了。
“那諸位請便。”先生很友好的下了逐客令,我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多麼希望他能把我叫去。
要知道我垂涎四皇子的容色已經很久很久了。
可惜先生終究不解風情,南宮瑾半推半踢的將我往外弄的時候,他一直微笑的看著,沒有一點反應。
我遺憾的幾乎哭了出來,我和他同時呼吸著一間屋子裏的空氣,同時作一道題目,近得僅僅是一簾之隔,卻沒能看他半眼。
我想,這樣驚為天人的主兒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能見到了。這就是命,就像我莫名其妙的死去,莫名其妙的被掉包一樣都是命。
走出邦子監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街上所有的燈都亮了,燈火通透,像白日又多了幾分妖嬈。我一聲不響的跟在南宮瑾身後,看燈影落在他初長成的身子板上,驀然的,我無比哀傷。
我和他在前世就已經相識,因果輪回,讓我們再世為人,而緣分讓我們再次相遇,最後讓我記得他,他不記得我的是什麼,命運嗎?好吧,我且把它說成是命運。
可笑的命運讓我成了南城的貧女,又是可笑的命運讓我成了他的書童,最後還是可笑的命運帶他離開,留下我替他承受那無邊無際的窮困潦倒。
人山人海中南宮瑾回過頭來,看著道路兩旁的街燈道:“看,夜景多美?”
街燈闌珊裏他白衣黑發,眼神清澈得如最初相遇之時。此情此景,我不由心念一動,淺淺吟誦道:“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他跟著我念了一遍,好像想到了什麼,他隻是定定的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我以為他記起了前世的事情了,所以我試探的問:“你想起什麼了?”
“燈火闌珊處的那個人是你嗎?”他眼中總有一種不同於一般少年的風流,看著他眼裏漸漸升華起來的曖昧,我忽然覺得全身都發起抖來。可是他還沒完沒了了,“其實你滿漂亮的。”
搓著手臂上的雞皮,我惡心道:“酸不酸?”
他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明天就要走了,也許這輩子也不會再回來。”
我心裏的隱痛被他那樣淡漠的說了出來,我站在原地看他。
“再也不用聽你嘰嘰喳喳的數落我,再也不用付工錢給你,真好!”他眼光閃爍著,那樣愉悅,那樣興奮,那樣心想事成。
輕輕的邁開步子,走過他身邊的時候我抬起頭看他。“真好,我也覺得,終於不要再作你這個討厭鬼的書童了。”
也許是錯覺,那一刻我分明的看見他眼裏的光輝暗淡了。
“我就說不用帶你這個臭丫頭,父親還不信。”他譏諷的瞥著我,說完這句頭也不回的走了。
什麼東西,你根本就是個窮小子!我衝他的背影齜牙咧嘴的做完鬼臉,我轉身就走,我的工作結束了,是該回南城了。
反正是些不相幹的人,走了就走了吧。我這樣和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