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以後,我忘記了很多事情,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從二十一世紀投胎而來的,可這樣的一眼我忘不了,我想換作是誰都忘不了。
正是冬末初春時候,陽光剛剛暖,青天白日間那一身白衣成了唯一的炫色。
那張臉精致清麗,如至上又不從不真實存在的雪玉,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尋覓不到。
眉毛不粗不細,長長的延伸到額邊,我從來不覺得眉毛會給相貌加分,可是他這雙眉卻是好看到讓我驚訝。而眉毛下的那雙藍眼睛更是讓我暗自吃驚,曾經我以為海的藍好看,天的藍好看,可如今我覺得他眼裏的藍最是好看。
仿佛天地間所有的靈氣神韻都集中在那一對眸子裏,流轉之間氣勢逼人,顧盼之際芳華絕代。隻消一眼足以勾魂攝魄。
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氣質與生俱來,與年齡無關。
“喂,他和你是同類!”饒是我曆經兩世,見過無數帥哥也差一點被這個小正太勾區了魂,恍惚中回過神我聽見了南宮瑾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一臉嘲弄的笑。“都是妖怪。”
“噢,如此。我是不是該鏟除異己?”白衣少年背著手走來,步子閑散而舒適,像是踏在百花之間,步步留香,蜂蝶環繞。我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句詩來。“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長安花。”
近了,更近了。近得可以看見他眸子裏的光芒,比錘煉的寶劍更加淩厲,又帶著一絲清貴優雅,高不可攀。
經曆多少人事才會有這樣深沉的眼神,經曆過多少痛楚才有這樣淡然。
我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出,就在我鼓起勇氣想要問他的時候,身後一股勁力將我推離了原地。習慣性的回頭我看到南宮瑾那張黑著的俏臉。
“你做什麼?”我有些生氣,不顧形象的朝他吼起來。
可惡的是他沒有一點內疚的笑著,更可惡的是他竟然說了一句那樣的話。“你是我的書童,你不覺得你應該替我受罪嗎?”
他已經小了,怎麼可以作這樣沒有紳士風度的事情!強烈的憤怒充斥著腦袋,我顧不得身子還在向後倒破口大罵起來。“臭小子,你沒義氣,沒人性!你……”
“你小心。”向後的衝力總算停住,聽到那清冷的聲音我才想起身後有個小帥哥,那樣潑婦一樣的叫罵竟全被他看去了。尷尬的抓抓頭發,我盯著他雪一樣白的衣衫道,“謝謝。”
“你是他的書童?”
南宮瑾已經跑的沒影了,我隻能硬著頭皮含含糊糊的答應他。“算,算是吧。”
“他走了,我和他的賬是不是可以跟你算?”
“絕對不可以!”聽到他判刑的第一時間回答了他,不顧愕然的表情我開始解釋,“首先,我是他的書童沒錯,但這並不代表我和他就是一路的,他滿大街的欺負人我非但沒有參與還一直在阻止;第二,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要是欺負我,就是你的不對了,那你和我家少爺成了一路貨色了;第三……”糟了,被他那樣盯著,我忽然沒詞了。
他吹了吹衣袖,片塵不染的衣袖吹出了幾縷幽香,就在我發癡的時候他開口了,“第三如何?”
“第三,第三就是……”我絞盡腦汁的想著,卻還是沒有隻言片語,無奈之下我耍起賴來。“第三第三就是你就是不能欺負我!”
“哼”
屁大的小孩竟然那樣輕蔑的看我,還冷笑?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嘛,我氣呼呼的跺腳喝道,“哼哼什麼,不許哼哼!”
“嗬,沒聽見你少爺說嗎,要你替他受罪。現在你不過是我手裏的玩偶,哪裏還有說話的份?”他繼續冷笑,不過這一次沒有笑出聲。
竟然說我是玩偶,還那樣不屑的語氣!我感覺我的自尊被嚴重踐踏了!想要捂住他嘴角的那抹冷笑,手還沒觸到他的臉就被他捉在指尖。強勁的力道自手腕間傳來,我噎在嘴裏的狠話再也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