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淩出車禍了。
如同晴天霹靂,讓我恍惚了很久,也難也接受,那個記憶中的少年出車禍。
我很亂,但想到沐,我知道,沐更難過。
有一次我提出了退伍後,去找沐的提議。
我們各自兩廣一方,距離很近。
然後沐拒絕了,自從被好友背叛後,她的安全感缺乏嚴重得令人心疼。
我沒有勉強,隻能用文字安慰她。
退伍後,我去了趟雲南,然後在麗江古城裏買了一些小東西,給沐寄了過去。
以前我們也有互寄明信片之類的東西,沐喜歡搜集明信片,她的房間的牆壁上,貼了許許多多、來自全國各地的明信片,其中,謝淩的明信片,一直放在最中央的位置。
在麗江古城裏,我挑了好些關於小熊的小禮物。
我們家沐最喜歡小熊了,有好多熊寶寶,平日裏,她也喜歡以熊自稱,非常可愛。
因為病情,沐這些年來,從未離開過市區,旅遊,已經成為了她遙不可及的事情。
我想,沐不能來麗江,沒有關係,我將麗江這個古鎮的風景一一錄下,呈給她看。
退伍後,我便不再顧忌隱私私密,發了許多自己的照片,大理古城、洱海遊輪、寺廟祈福、海邊玩耍……一張張照片,貼了出來。
希望沐能在閑時,能看到。
我沒有告訴她,照片裏的我在祈福什麼。
願望的話,我怕說出來就不靈了,所以,不說。
那天,我站在那個古樸的大理古城裏,握著手機,聽到通過QQ語聊,沐那哽咽啜泣的聲音。
她說:我們認識八九年了,沒有想到你真的還記得我。
她說:其實我很好,不用擔心。
她說:還好,還有你記得我……
然後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哭到深處,她的心髒,已經到達危險邊緣線。
我嚇得幾乎跳起來,害的古鎮裏的行人們看到我紛紛矚目。
手忙腳亂的讓沐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關掉語音後,忽然後怕起來。
鼻子很酸很酸。
人的生命,原來那麼脆弱。
12月4號那天,沐發了一張圖,配字一個句號。
是一張聊天記錄圖。
阿湯哥說:你在嗎,有話與你說
阿湯哥說:謝淩去世了,換算成北京時間,今天早晨的事。
阿湯哥說: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告訴你。
阿湯哥說:這對他來說或許是種解脫。
阿湯哥說:這兩年來毫無意識,不能動不能說話,孤零零趟在重症病房的日子,也是煎熬。
阿湯哥說:他會在天堂繼續守護我們的。
阿湯哥說:節哀。我們彼此都要節哀。
原本退伍後明亮的天空,一下子黑暗了下來。
原來謝淩車禍,那麼嚴重。
兩年。
這兩年我在哪裏,在做什麼呢……
我,什麼都不知道。
沐在那麼難過的時候,我沒有出現,這是事實。
想給沐留言,想安慰她,可是,卻害怕適得其反。
擔心沐,比自己被強迫相親還嚴重。
過了兩天,沐才發了一條朋友圈。
沐說:其實你們不用給我打電話,我隻是害怕聽到你們安慰我,下意識地想逃避,就像隻要聽不到你們的安慰就不代表他已經走了一樣。
沐說:與其一次又一次撕開傷口撕心裂肺嚎啕大哭搞得自己也舊病複發,我寧願讓自己忙碌得無暇去細想生死離別的苦楚。
沐說:也許有一天,我就真的有勇氣去接受了他已經離開人世的事實。
我知道,沐勇敢的,再一次戰勝了現實。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鎖在房間裏,放聲哭泣,退伍的時候我看著戰友們一個個離開,我都沒有哭。
我心疼啊!
我心疼這樣的沐,也痛恨什麼都不能做的自己。
沐。
沐。
即使我們從未見過麵,但是,我們真的認識了很久很久。
你其實,是我在茫茫網絡中,認識的,第一個知心知己的書友。
我們一起從茫然小女孩走到現在。
我也知道,我們最多隻能算是網友,也明白隔著網絡,彼此都不能信任的那種想法。
可是我,就是莫名的為你心疼了。
事實上,我也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就像今天我去考試,回來的時候等出租車,我麵前就停了一輛空的出租車,隻是它車前車後都沒有懸掛車牌。
他其他證件都是齊全的,可我愣是固執的站在原地等了很久,另一輛有車牌的空出租車駛來,我才敢上車。
司機師傅問我為什麼不上前麵那輛車,我告訴他那輛車沒有車牌。
然後司機師傅大笑,原來出租車公司最近換新車,新的車牌還沒有發下來,就連他現在的車的車牌,也是剛剛出門時裝上去的。
我抿抿嘴,沒有說話。即便如此,我也不敢坐那輛沒有車牌的車。
明知道對方沒有危險,但是還是不能信任。
女孩子,缺乏安全感,警惕意識高一些,總歸沒有錯的。
沐。
關於謝淩,關於那個記憶中的少年,我已經記不得那麼多了,對不起。
除了用文字來紀念他,我就再也找不到其他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