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很急驟,鵝毛似璿,疊疊層層覆蓋地麵漸連起一片茫茫的白色。
九冬正寒摻,入骨刮烈。
枋經殿,鉤角簷牙,金琉瓦礫。宮覓先者之鬼斧,得枋經之所殿,丹楹刻桷蕭然巍立,於其型,飛閣無窮盡。曆代帝後位居後庭執管妃嬪的獨立居所,侍衛儼然把手,不見市內宮人事務相進。
殿內,宮燈通明,柴炭充足。大騶朝第八代帝王,封明君靠著椅背閉目不言,身旁伺候的宮人全揮之門外。
似乎是不滿那個人始終沉默,封明君抬了抬眼,看著跪在榻下的皇後,“為什麼不說話?”
“……”皇後低著頭,額前的髻發垂落入雲裳。地麵鋪上了柔軟的毛皮攤子,各窗欄細縫處也有厚重的簾子擋住。暖氣充足跪著倒也無妨。
“皇後今日請朕前來,隻是為了負荊請罪嗎。”封明君沉下臉色,模樣尚未褪去的稚嫩,眼中卻深邃不見底。不悅之色盡顯。
皇後聽罷,緩緩抬起頭。
被剜掉眼珠的眼睛,由於沒有支撐物,眼皮子如翼上下打顫。常年足不出戶,膚色在燭火的照映下顯得蒼白無血色。
“陛下既然這般認為,那麼臣妾該如何回答呢?兩個答案,臣妾都不是太喜歡。”皇後的聲音嘶啞刺耳,多年目不能視,對於主座上的皇帝小兒模樣也僅僅停留在十四時。
話音剛落,迎麵而來的壓迫令皇後不悅的蹙起眉。同時,她道。
“今日請陛下親身下榻於臣妾的住處,不用臣妾細說想必陛下也心中有譜。比如挲家三代功臣之後,邱攻之戰。因糧食匱乏,軍火阻送,大將軍卻令其固守邊塞正關不得撤返,反帶領大軍後置背方?使得一百人不到的將士被蠻族盡壓,最後落得挲家少郎萬箭穿心,頭顱懸掛高牆,屍身被剁,每日受蠻族嘲弄嬉笑的下場?!”
“挲家主自動請纓,意得雄心壯誌,卻技不如人,朕身在深宮一不為仙人二不通神技,皇後試問,朕又如何救他。”
“功高蓋主,你的確救不了他。”皇後發出低笑,單薄瘦弱的身軀輕微顫抖,“然可憐忠誠衛國卻做了笑話,陛下,文武相當國泰民安。你以後輩做賭注,自削當國的能力。切莫悔之為好,否則臣妾本家排行第四,率領百人不到彈盡糧絕的情景下反與蠻族周旋三月的亡弟。臣妾定有仇必報。”
“……”封明君諷笑出聲,“皇後是在告誡朕?”
“陛下多慮了,從一開始,臣妾目睹陛下的一切,都作孩童的玩鬧,一笑而過罷了。”
“荒唐!”封明君震怒,一把拍案而起。內心的情緒起伏不定,這個人啊……在這個人麵前,他的情緒從來都不是鎮靜自若,內心肆起的暴虐,令他雙目猙獰。他怒視跪坐在下端,身背卻挺的身直的皇後,想不清太多的細節,無法度量無法得知,這步路如何走才能忽視心底的最不願。
封明君踱步到皇後身周,最後停下在她的身前,蹲下身與此平視,記憶裏被刻意掩藏的深意,卻偏偏記而深刻。
伸出手去觸碰她上下打顫的眼皮,那雙秋水盈盈的眸瞳在他親自下令剜割的旨意裏,已經不複存在了。
皇後被封明君觸碰,幾乎是身體本能帶起的排斥。她偏開頭想要避之,卻被他限製住幅度。她能夠感受到她的麵向始終與他相對。
“那麼你告訴朕,挲家主,朕怎麼去留?”
“……”皇後愣住,隻感作此生,煥然入夢愚昧無知,“封明君,與你相識時,你不過五歲爾,卻從那一刻開始便作好鋪路,每個你所見所聞的人與物,哪一個沒有作為你手中的棋子為你正統之位盡一份力?你貴為太子,嫡長子之位,然母後被害,沒有外庭的支持,注定根基不深,那麼不堪入眼的汙穢自而想取而代之。於是你放言,兵甲圖譜與虎符被太後轉之吾手。令其流言肆飛,不得不逼迫我挲家不爭不奪的立場從而站於正統之位。我封號戎真入宮為後。前期一步青雲前程似錦的挲家,實際上卻被拱了兵權,分走了封地,最後下了牢獄,連座製牽連滿門皆滅。從而散了百年家基。封明君,你斬我滿門,滅我全族。剜我雙眼,斷我腿骨。其後,令我百般掩藏的幼弟死無全屍,最後你一句,這是技不如人的回答?來敷衍我如今的滔天怒火嗎?”
“……”
“還是說,你所引起的矛盾對象,需要借之我手,來鏟除一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