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政訴情 情歸何處(3 / 3)

我喉間艱難動了動,咽下口中苦澀之物,逼得眼淚再次湧動:“衍玉告退”

他扣住我的手不僅沒有鬆開,反而愈加緊固,眼中竟有陌生的憐惜:“對不起,大婚在即,朕不想再生出任何事端。這幾日,你就好生呆在落華閣中,不會有任何人打擾”

我奮力扯動,手腕拉得的生疼。卻未曾掙脫

“朕心中念你千千萬萬遍,早就熟悉你的一切,朕定會親自為你挑選鳳冠霞帔,玉履金飾,保證剛剛合身合發合腳!絕不叫它們有一絲不妥,委屈了你”

“多謝陛下”我順著說話的節奏,用力扯出手,卻見腕處已是道道瘀痕破損。

“衍玉!”他從身後再次喊住我:“不要怪朕”

我轉過身,看他背靠如畫江山,衣袂隨風飄搖,腰間垂掛的那枚刻著衍玉二字的淵源玉與一件玉製青蓮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恍若當年趙國河畔那群孩童銀鈴般的笑聲。那眉宇間深深皺起的溝壑,似那填不滿峽穀陡峭,眼中旋轉的清泉滾滾,往下滴落而不非東流。那絲絲縷縷的白發將一路而來的艱辛與寂寞詮釋的剛剛好,為什麼?為什麼他已經得到了天下,周身還是會有如此寂寥落寞之氣纏繞。又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渾身遍體鱗傷的男孩睡夢中都在緊張的防衛?

不管怎樣,仍要多謝你這一世的愛。怪隻怪,我無福消受。

再見,再也不見。

……

……

……

……

天際的烏雲陰沉而壓抑,沒用片刻,焦躁的雨沿著發絲滴落下來,再抬眼,晦暗的大地已經如煙似霧,模糊了遠處山河峽穀。

四處傳來激蕩的馬蹄聲,伴著將軍嚴厲的指揮聲和將士慌亂的腳步聲齊齊從地平線蜿蜒而聚,如同一道黑色的鐵甲洪流。從鹹陽城內奔赴於秦國大地的個個角落裏。

“這秦軍怎麼瘋了一般,到處瘋狂拿人,城防也如此緊張”

“應是拿縱火之凶吧”

“哪裏失了火?”

“我聽人說,鹹陽宮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不絕!鍾靈毓秀的落華閣在嗞嗞火舌之間,化作灰黑的斷壁殘垣。始皇帝哀鳴於天,上達九霄。上天憐憫,這才降下這十日大雨,保宮中無一人有傷”

“噯,你說的不對,我可聽說逝了一位夫人!”

“是何名號的夫人?”

“這個不知,隻聽聞始皇帝哭的極為傷心,如杜娟泣血一般,口中隻念一人之名”

“何名?”

“不知是何玉”

“玉?想是燒了什麼明貴寶玉也不一定”

畢之默默聽著,最後還是歎息一聲:“真不懂你,夏夫人燒便燒了,為何非要給嬴政留什麼致歉信”

“夏夫人是為我們拖延時間才做了這等縱火死罪。此事嬴政一定會徹查,夏夫人即便做的再幹淨也難保萬無一失。不如由我留書,應下此事,也不至於連累於人”

況且,我私心裏,也想著最後一諫那多年以後的焚書。畢竟,如此燦爛的先秦文化,若不能傳於後世,實在可惜。

“可若非你一定要留信,那副畫卷也不至於遺落於報信小童那裏去!”

“一副畫而已”

他欲言又止,開口掩飾:“那可是我花費了無數日夜,一點點裝裱的”

“是嗎?那不如我們現在回去取了”

“噯”他拉住我:“丟了就丟了吧,也犯不上讓你回去冒險”

我握緊他拉住我的手,翹起腳尖將唇帖近他的耳邊:“人都在你身邊了,還要那畫做什麼”

他怔在原地

若非前來迎接的房兒緣兒強行拖拽他,他便要一人留在那裏等天黑了呢。

……

自此,十年不知穀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