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座普通的民家宅院，從外麵看上去還有些落舊。
楚絡上前去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頭，見是楚絡，唇角上揚，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少主正在裏麵兒看書呢，山狼你自己進去吧。”
看書？他會主動看書？霍子鳴和齊熠變的不止名字？
我仔細打量這丫頭，好麵熟，似乎在哪兒見過，她看著楚絡，眉眼間竟不自覺的流露出了小女兒的嬌羞。
這樣的神情，我看過太多了，她有什麼心思一望而知。
楚絡雖沒有察覺，但他一反尋常對人的冷淡，黑眸裏透著和煦的暖意，漾起淺淺一抹笑，“好。”
我走到楚絡身旁，那丫頭這才注意到我，略微一怔，但迅速掩飾過去了，“山狼，這位姐姐是？”
眉頭微蹙，我和她也就差不多年紀，怎麼她就一口咬定我是姐姐？
楚絡溫柔的看向我，“阿星，我要帶她去見少主。”
“她……”叫阿星的丫頭這次驚在當場，“山狼，你決定好了，要帶她去見少主？”
莫名的有些討厭她，我握住了楚絡的手，搶在他前麵開了口，“是我要他帶我去見我……你們少主的。”
“阿星，先讓我們進去吧，”楚絡察覺出我的不舒服，回握著我的手，“她受傷剛好。”
阿星眉頭動了動，沒再說話，側身讓我們進去，把門關好，才跟過來。
進了院子，我便呆住了，這是……水樓？
一樣的鏤空雕刻閣樓，一樣的假山繞林，一樣的梔子花圃，甚至連樓腳的水竹蕩椅都是一樣的。
“怎麼了？”楚絡疑惑的看著我。
“沒事，”我抿著唇，“……他一向在這裏嗎？”離開家的時候，他就住在這裏嗎？
“不是。”楚絡搖搖頭，“少主的身份特殊，自然不會長住一地。”
家裏也不是他會久呆的地方，所以爹早早地替他謀了監察禦史的位子，就是為了讓他能夠不斷變化住所吧？腦中精光一掠，恐怕除此之外，這樣還能讓他了解皓月國的疆域實況吧！
“少主的每個居所都是一樣的設置，”阿星跟了上來，語裏帶著一絲譏諷，“這位姐姐，你也覺得這裏漂亮嗎？”
我也？看來來這裏的姑娘不止我一個，多半還是跟京城裏的那群花麻雀一副德行的。
沒理會她，我便往陽室的方向走去，那是我在家時最喜歡呆的房間，室內溫和明亮，做什麼都會讓人心情更好，水樓裏沒有書房，原先爹替我建的書房，就是那間被我改成了煉藥房的陽室。
阿星很是驚訝，張著嘴，愣愣地看著我推門而入。
濃眉漸擰，楚絡若有所思地站在院中，睨著我的背影，沒有跟進來。
吱嘎——
搖椅上的寶藍色身影握著書卷，繾綣半寐，陽光透進紗幔，撒到他身上，我聞到了熟悉的混成一團兒的藥味兒。
我們都一樣，喜歡在身上放亂七八糟的藥瓶子。
我立在門口，駐足不前，心潮洶湧，我們身上有太多的一樣，他卻不再是我哥。
朱唇開了又合，猶豫半晌，最終掙出口的，卻還是那個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