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卻還在叫,且晃起了他們家的院門。
李四民這才爬了起來,很不情願地拉開燈,出門走到院子裏。
院門外站著兩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還穿著工作服。
夜空中在落雨,兩個人渾身上下淋得透濕。
“你們找誰呀?”
“你……你是李四民師傅吧?”
“是的,有啥事,這深更半夜的。”
“有……點急事……”
穿工作服那人像很難開口的樣子。
另一個沒穿工作服的馬上解釋說:
“李師傅”是你女婿邵權國叫我們來……找你的。
李四民這才知道兩個人是女婿礦上的同事,遂打開了院門上的鎖,請兩個人進來。
兩個人都不願進來,都說這半夜裏進家不方便。
“那,你們有啥事就說吧!”
穿工作服的再次說道:
“李師傅,是……權國要……我們有急事找你的。我們和權國都在一個工區,這……是老章,工區的辦事員。我……姓劉,和權國一個班,權國是俺大班長,我和權國還是一拜的把兄弟,不說割頭不換,那關係是非常好的,老章知道……”
李四民不耐煩地點著頭:
“好,好,你們有啥事就直說!”
“是這樣的。我……老婆今天到城裏買東西,晚上準備回礦,在東關路口等車時被車撞了,傷得挺重,現正在人民醫院躺著。人民醫院打電話來時,我上中班正在井下,權國就讓我上了井,我……就和老章一起來了。來得太急,你看,連澡也沒洗……”
“是不是缺啥東西?”
“不是缺東西,是缺錢。我們來得急,隻帶了這500塊錢,馬上就要手術,醫院要……一千塊錢押金,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隻好半夜來找你們了……”
李四民犯難了,這大半夜的,讓他到哪去弄這500塊錢?
然而,這忙得幫,他們是工人,和他,和他女婿一樣是工人。
“你們別急,我馬上陪你們一起到醫院去!我去和大夫商量,讓他們先救人,天一亮,我負責把差他們的500塊錢送去。”
穿工作服的老劉哭喪著臉道:
“李師傅,商量不通!我們都和他們商量兩小時了,他們就是不同意,說是過去有這種事,人救活了,錢不給了,所以……他們才這麼規定……”
老章誤會了,以為李四民不相信他們,忙把自己的工作證掏出來,遞給李四民看:
“李師傅,這……證件……我可以押你這兒,這500塊錢的忙,你說啥也得幫……”
李四民真有點生氣了——既生醫院的氣,又生那老章的氣:這世道是咋回事哇,沒見到錢醫院就見死不救,這老章又把他李四民看得這麼不值錢!
李四民把老章的工作證推回去,氣呼呼地說:
“拿去!拿去!我不要這個!”
老劉急了,一把抓住李四民的手道:
“李師傅,你……可得救救我呀!”
李四民握住那隻還沾著煤灰的大手,一時間真想哭。
“我……在城裏再沒有認識的人了,你要不幫我,我……老婆隻有等死!”
李四民點點頭:
“你們等著,我……給你們想辦法去,隻要能湊夠錢就湊,真湊不夠,我……就把家裏那台14時彩電抱去,押給咱們的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