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情景,蕭媛不禁兩眼一紅,流出些許酸楚的眼淚,接著又用衣袖趕緊拭幹了臉頰上的淚水。
曾幾何時,眼前的頹廢的青年,還是一個活力四射英氣勃發的孩子。
她清晰的記得十年前的那個下午,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稚嫩的小手中握著兩顆大白兔,然後伸向她,他說:“給,給你吃糖”。她伸出手接過,然後她看到他微笑的嘴角邊,勾勒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
然而,回到家後,母親卻問自己是否喜歡那個濃眉大眼的叔叔,也就是他的父親。
不久,他的父親變成了她的父親,而他的母親因丈夫的背棄從鎮上最高的樓頂上一躍而下,鮮血染盡了小鎮的街頭,也染盡了他幼小的心靈。
後來,他跟著父親,到了自己家,變成了她的哥哥。隻是,從那以後他嘴角邊那兩個淺淺的笑容從來沒再出現過。
蕭媛從藥片上摳出兩顆白色的藥粒,像極了第一次相見時他伸手遞給她大白兔的情景,然後對蕭鍵說:“哥,快把藥吃了,水都快涼了。”
蕭鍵接過蕭媛遞出的藥粒,然後看到了蕭媛左手中透明的玻璃杯內冒出的白色的霧氣,白色的霧氣一縷一縷的融入到屋內的霧霾中,然後一點點的被霧霾吞沒,再吞沒。
蕭鍵把那兩粒白色的藥粒放到自己口中,拿起蕭媛手中的杯子,猛的灌了一口,然後,又把杯子有遞回蕭媛的手中。
那兩粒白色的藥名字叫做:唯他停。
有一次,蕭鍵專門上網去查了一下藥物的說明書,第一眼看到屏幕上出現的是:“唯他停,又名鹽酸舍曲林,適用於治療抑鬱症的相關症狀……。”
“哥,我把杯子送回去,一會兒再來幫你收拾房間,你準備一下去上學吧!”沒等蕭鍵答話,蕭媛就轉身走出了房間。
看到蕭媛走出房間後,蕭鍵轉身進入了屋內的洗手間,然後打開馬桶蓋,把剛才放入口中的那兩顆白色的藥粒吐了進去,然後用力按下了馬桶上兩個並列的銀色按鈕,然後就看到那兩顆白色的藥粒,在水流的衝刷下,在回旋的出水口,頃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3)初秋的早晨,天氣已有些微微的寒冷,但蕭鍵依舊身穿一件單薄的t恤,像往常一樣背著書包,步行在去往二中的路上。
二中是蕭鍵所在縣城裏的一所高中,也是這個縣城裏唯一一所高中。建校已有五十多年了,然而學校的教學質量卻和悠久的校史形成鮮明的對比。像被下了詛咒一樣,每年高考,考上本科的學生(包括藝術生、複讀生)加起來依舊是零到九的某個數字。
有一年高考竟然一個不差的全部落榜,老百姓調侃說學校被剃了光頭,所以從那以後,二中有了另一個響亮的名字——少林寺。
市區離縣城不算遠,開車一個小時就可以到達,然而市裏卻有十幾所不錯的高中,所以中考時考的還不算極差的學生,大多都被家長送往市裏的高中。在他們看來,送孩子去市裏讀書,不僅僅關乎孩子的未來成績,也關乎自己家的麵子。
然而就在競爭度如此小的情況下,蕭鍵中考的分數距離二中的最低標準還是差了五點五分。要不是因為二中因招不夠學生而下調最低錄取分數線,也許此刻的蕭鍵正混跡於江湖某個陰暗的角落。
家離學校並不算遠,其實也不算近,步行大約需要半個小時,而騎自行車隻需要十幾分鍾。
剛進入高中的那會兒,蕭鍵每天上學都騎著一輛進口的山地車,陽光下,天藍色的山地車散發著奇異的光芒。帥氣飄逸的發型、精致無暇的臉龐、憂鬱傷感的眼神,經常讓路邊的一些胸大無腦的女學生側目注視,然後忘記了前行的方向。
有的女生甚至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向已經騎車遠去的蕭鍵大喊一聲“帥哥,那個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