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鎮,驛站。
屋外烏雲蔽月,一片漆黑。
屋內燈火通明,珠光如炬,左右搖擺不定,就像人的心。
飛魚服、範陽笠、高至膝蓋黑皮皂鞋,每個錦衣衛的打扮都一樣。
每個人也都站在驛站大廳,一動不動,就像猛虎即將出籠前的沉寂,隨時等著皇甫鬆的命令。
所有人都沉默著,目光盯著皇甫鬆,堅定不移。
“西廠為何敢向我錦衣衛下手?”
皇甫鬆的聲音嘶啞而低沉,不帶著絲毫感情,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古洪山單膝下跪道:“大統領,西廠近來勢大,打壓我們錦衣衛也是遲早的事。”
皇甫鬆冷冷道:“但是,是誰給他們的膽子呢?”
一旁的秦雲沉聲道:“這陳化羽向來自以為是,隻怕從來沒有將我們錦衣衛放在眼中,況且這次案子,這陳化羽如此阻撓我們錦衣衛,我看和他們怕是脫不了關係。”
古洪山低頭道:“屬下覺得是時候破釜沉舟了。”
皇甫鬆問道:“你們都是這樣想的?”
眾人沉默不語。
皇甫鬆淡淡道:“如果陳化羽這麼簡單的話,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年間打壓東廠變成這麼一個龐然大物?”
秦雲問道:“那統領以為我們該如何行事?”
皇甫鬆道:“靜觀其變。”
古洪山皺眉道:“可是統領······”
秦雲道:“我怕兄弟心寒啊,統領。”
皇甫鬆淡淡道:“錦衣衛並不是怕了西廠,隻是錦衣衛出手就應該像一把刀,快、準、穩、狠,讓對方永遠翻不了身,而不是去做一些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情。”
人越老做出的事情就越穩,皇甫鬆也不例外,顯然他並不想與西廠的血拚中付出太大的代價,所以說薑還是老的辣。
但再老的薑也辣不過辣椒,特別是像陳化羽這樣的野山椒。
陳化羽相比皇甫鬆就果斷多了,他就像一雙打人的拳頭,拳拳相扣,招招連環,打的人還不了手。
鴿子又來了,帶的信又飛到了陳化羽的手裏。
看了信,陳化羽輕笑道:“皇甫鬆果然是個膽小的狐狸。”
一旁的無相問道:“這些錦衣衛今天不會來了?”
陳化羽笑道:“好像真的是不會來了。”
無相道:“那我們的準備,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陳化羽悠悠道:“那卻不一定。”
無相道:“我不明白。”
陳化羽淡淡道:“他們可以不來,但我們卻也可以自己去找他們。”
無相道:“現在就去?”
陳化羽道:“現在就去。”
無相問道:“不需要準備什麼嗎?”
陳化羽淡淡道:“隻需要準備一把刀,一把殺人的刀。”
······
很晚了,天過不了多久就要亮了,但鳳凰卻還是沒有睡到過好覺。
因為他的房門又被人推開了,明亮的燈光照亮了黑暗的房間。
嚴羅打著燈,表情嚴肅地走了進來,四處看了看悄悄滴關上了門。
嚴羅走到鳳凰麵前小聲道:“喂,臭鳥你醒了沒?”
鳳凰睜開了眼睛,翻了個身從床上做起來苦笑道:“你打這個燈進來,就是沒有醒,現在也醒了。”
“我有正事和你說。”嚴羅表情嚴肅。
“嗯,我聽著。”鳳凰卻怎麼也嚴肅不起來。
他太愛笑了,笑容似乎已經成為了習慣。
嚴羅說道:“我師兄失蹤了。”
鳳凰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失蹤了?”
嚴羅皺眉道:“我已經好一會兒沒有見到他。”
鳳凰笑道:“那家夥來無影去無蹤的,你確定是失蹤了,還是出去辦事去了?”
嚴羅搖頭道:“絕對不可能。”
“你怎麼這麼確定?”鳳凰笑道:“也或許那家夥去怡紅院嫖了,也說不定。”
嚴羅抽搐道:“你以為無情師兄是你嗎?”
“我這是在換位思考。”鳳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道:“或許他真的突然有事出去了也說不定,你完全沒有必要擔心?”
嚴羅道:“我隻是怕他已經遭遇了什麼不測。”
“你師兄怎麼可能遭遇不測?”鳳凰笑著擺手道:“想想也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嚴羅不解道:“我師兄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是人總會有些不測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