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機放了首藍調歌曲,我聽著音樂放空自己的大腦,慢慢閉上眼睛。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站在一個仙氣朦朧的森林裏,前麵站著一頭雄鹿,一陣迷霧過去,那頭雄鹿變成了一個蹲在地上蜷著身子的男孩。我想靠近看清楚些,可越是靠近迷霧越濃,接著男孩站起來,若隱若現的身子一絲不掛。他有一頭極少見的烏黑的短發,一雙眼睛同仁也是漆黑一片,皮膚慘白,像具屍體一樣。
我一步步小心靠近,怕驚到他,卻發現他竟和杜明兗長得一模一樣。我嚇得後退了兩步,接著一支箭從我耳邊嗖的飛過,一瞬間不偏不倚的射中男孩的胸膛。我下意識回頭,看到蘇沐言正在雙手持弓,剛剛的箭就是他射出來的。我尖叫著“不要”,可迅雷不急掩耳之勢,蘇沐言射出第二支箭。我本能的要用自己的身體替杜明兗擋住這支箭,卻看到蘇沐言悲傷的表情,看得我心碎。
一步遲疑,杜明兗倒在血泊中。
我跪在他身邊,失聲痛哭,高聲喊著誰來幫幫我,救救他。可這時原本站在我身後的蘇沐言離我越來越遠,可他反複逼問我那句“為什麼”陰魂不散的縈繞在四周,久久回響在森林中。
“高興,高興。”杜明兗搖醒我,我從夢中驚醒,看著他鬆了口氣,原來隻是個夢,我也太入戲了。
我看到他肩膀濕了一塊,一摸自己的臉上,淚痕縱橫,忙擦幹眼淚說:“做了個噩夢。”
“你夢到什麼了?哭得這麼傷心。”他問道。
我張張嘴又把話咽下去,怎麼說,說我夢到你死了麼。我搖搖頭,發現茶幾上翻開的物理書,便問:“剛才高盛在的時候就想問,你的物理競賽成績出來了嗎?你進入複賽了嗎?”
他眼神飄忽不定,沒再說話。我拍拍他的肩膀說:“沒關係,起碼你留下了,沒有再讓你搬走不是嗎。”
他垂著眼簾,狠狠合上物理書說:“太晚了,趕緊睡吧。”
我尷尬的起身回屋,他立刻關上燈。原來這幾天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都沒有注意到他考試的事情。落榜了對他來說一定是個打擊,他那麼努力了,卻沒有看到對應的結果,而我還在給他講什麼生活的打擊。我拍拍自己的嘴,真是夠缺心眼的。
我在換衣服的時候,摸到兜裏剛才蘇沐言給的u盤,就插在電腦上查看。u盤裏麵隻有一個mp3,一段小提琴之後,是他低沉的聲音:留在地牢陪住你,未見天和地。從沒大門和大窗,有亦都閉起……
是《不愛之恩》。
我一手撐著腦門,仰在床上,我覺得整個人要分裂了,一邊是蘇沐言痛苦的聲音,聲聲期盼著回到過去的快樂,而另一邊則是追夢受挫的杜明兗,一個人默默承受著打擊,還要安慰我。我心裏又急又難過,為什麼,誰都這麼不順。
我想了想,拿起給杜明兗發了一條微信:即便汗水和真心付出沒有回報,可以痛苦也可以流淚,但失敗了也要爬起來繼續,不然就會被世界拋棄。
雖然在失落的時候,一切安慰都像是嗟來之食,頗有點風涼話的感覺,可我想,總好過孤獨承受吧。
而對蘇沐言,既然給不了就不要糾纏。我一夜單曲循環的聽著他在我耳邊吟唱,折磨自己。這裏本該有我的聲音的,我們曾經約好一起要做很多很多事情,而如今隻留下他一個人。我心裏深深的遺憾,可那又怎麼樣呢,我又能如何呢。
第二天醒來,他沒有任何回複,而他已經離開。我看了下他的微博,想補上這段時間錯過的他的生活,發現他早上更新了一條微博,一字不落的複製了我的微信。
還好,還好,還有一個人心理得到了一些安慰。
我疲憊的躺在床上,抱著自己,我想給自己一個擁抱,告訴自己這段時間,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