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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煤大眼(井)堵了,瘸三俯首一看,深不見底,心裏一驚,隨口罵了一句:“媽的,這是誰幹的,咋把板子也倒下去,沒長眼睛嗎?”別說他急,連掌上的漢子,也罵罵咧咧的。瘸三對猴子說:“你去捅,給你這個數!”說著,伸出個手指頭。猴子連連後退,嗑嗑巴巴地說:“頭兒,你饒了我吧!”瘸三又問耗子,“我說二哥呀,你幫小弟一回!”耗子嚇得直往後稍,沒吱聲。瘸三急了,臉紅脖子粗,脫口甩下了一句:“膽小鬼。”

耗子是風錘手,會布置炮眼,尤其是掏糟眼,非常細密,且窯崩得好,碴麵齊刷刷的,好像用刀割的一樣,誰見了誰誇。但他從不蠻幹,叫他違章,沒門。那天,因停風,半個班沒幹活,差不離耽誤了兩碴炮,瘸三非要搶回來。可那是獨頭巷道,用局扇送風。炮響後,湧出了股股黃煙,嗆得漢子們直咳嗽。

“耗子,快拽風線,準備打眼。”瘸三下達命令。耗子主意正,橫豎不動彈。氣得瘸三罵了他一句:“膽小鬼。”他並不理乎,直至炮煙散盡,他才進了掌子頭。其實,炮煙沒散盡,就鑽進去,那是違章作業。這樣的事,別找耗子,打死他也不會幹的。

那年,他們開鑿的巷道,快透煤了。

耗子問瘸三:“還有幾米?”

“大約3米多吧!”瘸三根本不在意,帶答不理的,意思說,膽小鬼,又害怕了,是不是。耗子一聽,不高興了,本想說,什麼話呢,到底是幾米,一旦透煤了,那要躥出一股瓦斯,輕者薰倒幾個;重者是煤與瓦斯突出,那可就壞菜了。耗子可不是馬大哈,炮眼,打打停停,惟恐遇到煤。

瘸三挪完風筒往回走,發現風錘啞了,他以為炮眼打就了,就大聲嚷:“再放一薦炮,多進一米五,每人多得50元!”

走近一看,耗子用鼻子嗅著什麼呢?瘸三黑著臉說:“你做甚?”

“我擔心透煤,聞聞有沒有瓦斯味!”

“你也太那個了,以前透過幾次煤層,啥事都沒出?”瘸三越說越氣,操起風錘,摁動開關,掌子頭響起一陣“嘟嘟――”聲。

耗子啥話沒說,狠狠瞪了瘸三一眼,意思說,你是找死呀!

耗子叫饅頭幫他扯皮尺,他一麵丈量一麵說:“圖紙上標名48米處有煤,現在是47米,還差一米就透煤了。

說時遲,那時快,耗子跑到掌子頭,一把掐住風線,風錘停了。

瘸三罵道:“媽的,誰把風給停了,誰把風停了!”

隻聽耗子大聲喊:“眼瞅透煤了,這炮眼不能打了!”

正當他倆爭論之際,安監科長老安風風火火趕來了。

“還差多遠,就透煤?”

瘸三直翻白眼,沒吭聲。

耗子擠到安科長跟前,說:“據我們測量,還不到一米。”

“那你們咋不早告訴我們呀!”安科長問。

瘸三靈機一動,說:“我們正要打電話彙報呢!”

按照安科長布署,事先采取了措施。盡管發生了煤與瓦斯突出,但卻沒傷著人。

巷道一米一米地向前延伸,可那段曾發生煤與瓦斯突出的巷道,卻成了耗子一塊心病,惟恐再冒出一股瓦斯來,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呀!每每路過那裏,他神色有些慌張。瘸三見他這副模樣,戲說“我說二哥呀,你是不是怕‘鬼’出來咬你呀!”耗子咧嘴一笑。

叫耗子膽小鬼,他不冤。素常,這也怕,那也怕,恐怕樹葉砸腦袋,但他做了10年窯,可沒攤上一回事。上個月,巷道遭遇破碎帶,頂板老是掉碴,稍不注意,會出事的。耗子小心謹慎。這天,他打完最後一個炮眼,剛要往外拽風錘,隻聽“嘎”的一聲,落下桌麵大小矸石,他手疾眼快,一把推開身旁的瘸三,矸石卻壓住他的腳,真幸運,腳麵上僅留下二寸長口子。

可耗子的事跡,在礦上不徑而走。

“膽小鬼”,真名:席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