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老板喜愛咆哮體(3 / 3)

遲麗嚇得臉色煞白,沒敢吭聲。

洪元生連忙打圓場道:“翟總,這事牽涉到鐵橋鎮,讓我來試試,看看能不能拿到那塊地。”

翟聖祥聽到這話,立即拒絕道:“不行,老師,不是我信不過您。我有言在先,您這個顧問就是顧而不問,我怎麼能讓您做這些勞神費力的事呢。”

洪元生見到翟聖祥不同意,也急了,“翟總,我反正也沒什麼事要做。現在有任務,我不去做,心裏急得慌。”

遲麗見到洪元生主動請纓,也在一旁幫腔道:“翟總,洪書記對那邊的情況熟悉,不如就讓他來領頭和政府談判,我在旁邊跑腿。”

翟聖祥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正色說道:“既然老師肯幫這個忙,我哪有不樂意的呢。不過老師不要有心理負擔,這事成就成,不成就算。大不了我換個地方拿地。遲麗,你拎著錢袋子,老師一說付錢,你就向外掏。”

翟聖祥最後把自己的底線告訴了洪元生,“那塊地一千畝,每畝三萬的價格,集團還是能接受的。”

洪元生成了華元集團的代表,和縣政府談征用藕糖口的事宜。

洪元生辦這些事正可謂是輕車熟路,他很快了解到分管土地城建的是常務副縣長。而那個常務副縣長是他的鐵哥們兒。洪元生先是為常務副縣長準備了一幅字畫,接著讓遲麗帶著錢,以80萬的價格把那幅字畫買了下來。常務副縣長和洪元生之間有著太多的秘密往來,因此,等洪元生向他提出,準備以一萬五千塊每畝的價格把藕糖口購買下來,常務副縣長看了他許久,最後點了點頭。

和縣政府的協議是暗中簽訂的。出席簽字儀式的是遲麗。這個時候,洪元生已趕到了鐵橋鎮,接替他擔任鎮黨委書記的是原縣委辦主任。這個主任和洪元生也是哥們兒,等他聽到洪元生提出,要鎮政府將藕糖口以西的黃塘填平,作為鐵橋鎮公墓區,這個書記頭都大了。

書記和洪元生久久對視,好半天才澀聲說道:“洪書記,你的屁股徹底地坐到了資本家那邊去了。”

洪元生不出聲,他緩緩地脫下身上的西服,又從隨手帶來的拎包裏拿出一套外衣換上。這套衣服是他走出監獄時穿在身上的,破舊的夾克,髒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老兄,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洪元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不,比死更難受。我們是政府官員,失去權力成為階下囚的那種滋味不好受。要是我渴望自由,當初麵對紀委幹部亂說一氣,我們那時候就是難友了,”洪元生定定地看著自己的老朋友。

書記悶聲答道:“洪老弟,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不做看來是不行了。這樣吧,我得開個會,走個形式,半個月後,你會有好消息的。”

洪元生如釋重負地走了出去,他悄悄地在書記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張銀行卡。卡上有20萬。

就在洪元生走向門口時,那個書記快步地把卡拿起,放進洪元生的口袋裏,接著,門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上了。

4、真實嘴臉

在洪元生地運作下,圍塘村委會下發了通知,要求藕糖口的墳地遷移。遷墳的價格也是洪元生定的,每座墳的遷移價格300塊。為了轉移視線,洪元生還讓圍塘村的村支書田大牛帶著村幹部和村民組長,趕到了藕糖口數清墳地的數量。

一時之間,全鎮的群眾聞聲而動,為了明確自己家的墳地,有的村民帶著抹布,將墓碑擦得幹幹淨淨。有的墳地沒有立碑的,村民們臨時做了木牌插到了外麵。三天後,田大牛登記清了墳地的數量,共計3千零3座。

洪元生把這個消息彙報給翟聖祥,翟聖祥在電話那頭朗聲說道:“好,謝謝老師。這事你居功至偉,這樣,你再給村幹部一些勞務費,多開支點沒關係,權當墳地裏多了幾座墳。”

洪元生愕然,這話讓他聽得很是不舒服。掛斷了電話之後,洪元生準備離開圍塘村了,他突然接到了兒子洪小望的電話。

“爸爸,我昨天去了媽媽那裏。我看到她的桌上放了一個材料,寫了很多華元集團的事,她準備上告。”洪小望努力捕捉著準確的詞彙。

“寫了什麼樣的事?”洪元生呆了一呆。他出獄後,打聽過妻子小芳的情況。小芳原來是一中教師,自從他入獄後不久,小芳就辭職了,現在靠在外麵做家政服務掙錢。而且小芳一直沒有再婚。

當初離婚時,洪元生以為小芳另外找到了高枝,對小芳是滿懷憤怒。可等到他了解到這些情況後,他對小芳的所作所為一點兒也不理解了。她為什麼要辭職呢?難道是因為自己的事讓她感覺抬不起頭來嗎?

“上麵寫著翟聖祥與黑社會有關係,還有,他采取賄賂的方式,拉攏了一些國家幹部,為他的企業擴張提供便利。還有,還有,”小望說不下去了。

“還有什麼?”洪元生有些緊張了,他預感到小望沒有說出來的話,可能與自己有點關係。

“還有就是,翟聖祥將一批貪汙受賄入獄的幹部拉攏到自己公司當顧問,讓他們充當自己的馬前卒。利用這些人原來的關係網,達到自己的目的,”小望終於說了出來。

洪元生隻覺得頭上挨了一悶棍,腦子裏嗡的一聲。他在電話裏叫道:“小望,你別理她,她發了昏,胡言亂語一氣。”

小望應了一聲道:“我,我也這樣想。翟叔叔是個好人,他不會那樣的。”

返回縣城後,洪元生決定去找小芳。

然而,他連續去了三次自己原來的家,可是每次去都是鐵將軍把門。最後一次是晚上去的,洪元生看著陽台上晾曬的衣服,心裏很是奇怪,小芳到底在做什麼,做個家政工人,會有這麼忙嗎?

洪元生打聽到小芳上班的那個家政公司電話,第二天一早就撥了過去,表示要請一名家政工人來打掃一下自己的房屋。對方問了他的住處地址之後,表示馬上就派人過來。

洪元生說你們就派蔣小芳過來吧。我聽說她的服務不錯。對方有些為難地說道:“她最近兩天沒有上班,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你要是著急的話,我們可以派其他工作經驗豐富的家政工人。”

原來小芳沒有上班,她去了哪裏呢?洪元生連忙說道:“不急,不急。這樣吧,我等她回來。”

剛放下電話,遲麗趕了過來,她告訴洪元生,翟總來了縣城,想和洪元生見一麵。

“好,他在哪裏?”洪元生問道。

“迎賓大酒店408房,洪書記,你馬上就過去吧,翟總有急事找你,”遲麗說道,她的神情有些緊張。

翟聖祥見到洪元生之後,先是和洪元生來了個熱烈擁抱,然後用一番溢美之辭誇了洪元生,說他為華元集團立下了汗馬功勞。

洪元生微笑著說道:“食人之祿,為人分憂。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做的。”

翟聖祥滿意地點點頭道:“老師,我遇到了一個大難題,需要你的幫助。是這樣的,最近房產有些滯銷,就拿我開發的香樟花園來說吧,還有500多套沒有賣出去。遲麗說縣政府急著拿到藕糖口的土地出讓金,這筆錢加上遷墳費用,近兩千萬啊。”

洪元生問道:“你的意思是現金流出了問題?你想怎麼解決?”

翟聖祥答道:“我想這樣,遲麗打聽過了,政府想拿這筆錢蓋廉租房,我想把廉租房的業務拿到手,這樣就不用急著交納土地出讓金了。”

“廉租房承建,肯定是要招標的。這個有點難度,我試試吧。”洪元生答道。

沒想到翟聖祥搖了搖頭,“不僅僅是這件事,還有一件事,我想讓你替我去省行貸一筆款,金額七千萬。用香樟花園那五百套房子做抵押。”

洪元生傻了眼。聽翟聖祥這麼一說,整個華元集團做的都是沒本的買賣,這邊房子賣不掉,他拿給銀行作抵押,那邊欠著政府的土地出讓金,他卻來攬廉租房工程。這大批量的業務,華元集團一個子兒都不掏。事事讓自己出麵,最後自己能兜得了嗎?

洪元生不無擔心地問道:“翟總,去省行貸款,我不見得能辦得到啊。”

翟聖祥笑了,“老師,我打聽過了,省行分管信貸的女副行長是你的大學同學,她叫魯航,你認識的。據我所知,她在大學時,和老師你還有過一段情緣呢。”

魯航?洪元生聽到這個名字,心裏怦怦地跳起來了。是的,魯航的確曾是自己的戀人,隻是大學畢業後,因為去向不同,所以最終勞燕分飛了。沒想到這些情況被翟聖祥都打探到了。

洪元生不由得想起兒子小望打給自己的電話,說翟聖祥涉黑。起初洪元生不信,現在他不由得將信將疑了。

“我和她有多年沒見了,她未必肯答應。再說,現在信貸管得很嚴,”洪元生有些遲疑。

沒想到翟聖祥以為洪元生是拒絕他,翟聖祥把臉一沉,“洪老師,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想想,是誰幫你走過困境?要不是我幫你,你恐怕現在還在做苦力,還會有房有車?我能給你的,我一樣能拿走。”

洪元生聽到這話,如雷轟頂。他曾一度把翟聖祥當作恩人來對待,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這副嘴臉。

5、插進心口的刀

翟聖祥臨走前,還警告了洪元生一句,“到了省城,不要遇到了蔣小芳,不要和她廢話。那樣的女人,不值得你珍惜。”

洪元生來到省城之後,很快聯係上了魯航。沒想到的是,魯航現在還是單身,她得知洪元生的來意後,先是猶豫,最後答應了華元集團的借款要求。

“元生,那個人是你的什麼人?他曾找過我,我聽說這人不太對勁,可能和省內的一些黑惡勢力有關聯。”魯航說道。

洪元生歎了口氣,從自己收受別人的禮物入獄,到妻離子散,父子反目的事一一告訴了魯航,“是翟聖祥幫了我,讓我不至於流落街頭,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我都要還他。這一次借款,他有五百套房子在你這裏,辦成了這件事,我就不再幫他。”洪元生說道。

魯航聽得傷感起來,她低著頭說道:“雖然這樣做,是違規操作,不過我也不管了,讓我幫你一次吧。答應我,早點從華元集團退出來。”

洪元生有些慚愧,他慢慢地伸過手去,將魯航的手緊緊握住。魯航哆嗦了一下,將自己的另一隻手壓在洪元生的手上,倆人怔怔地對望著。

辦妥了貸款手續後,魯航也下了班。洪元生開車送著魯航回到家,出小區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蓬頭散發的女人正在小區門衛室那裏吵嚷著,說要進去。

洪元生聽得真切,他看到那女人的臉像極了小芳,於是將車停了下來,自己剛一出來,那個女人已看到了他,愣了一愣之後,撒腿就跑。

洪元生連忙追了上去,跑過了幾條街,那女人再也跑不動了,站在那裏不停地喘著粗氣。洪元生幾步趕到她的麵前,拉住她的手,失聲地問道:“小芳?”

那女人定定地看著洪元生,眼淚嘩的一下流了出來,“洪元生,你為什麼要坐牢?你應該死,你應該死才對啊。”

洪元生將小芳拉到一個酒店裏,找了間包間坐下,這才詳細地問起小芳到底是怎麼了。

小芳含著淚,把洪元生入獄後的事情一件件地告訴了他。

原來洪元生入獄不久,翟聖祥就找到了她。翟聖祥告訴小芳,自己是洪元生的學生,現在來的目的,是讓小芳和洪元生離婚。

小芳立即拒絕了,“他是我丈夫,他再壞,再不是東西,他也是我丈夫。我在這個時候和他離婚,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翟聖祥聽到這話,不由得笑了起來,“沒想到師母還是個貞潔女子。”他打了幾個電話,不一會兒,就來了一幫人,將小芳從家裏拉了出去,裝進一部車裏,開到了一個廢棄的工廠裏。幾個大漢在那裏強奸了小芳。

翟聖祥等事情結束後,陰笑著走了出來,“你現在得和我的老師離婚了吧?”

小芳啐了翟聖祥一口,搖了搖頭。

翟聖祥拍了拍手,“果然是個烈性女子。不過我告訴你,你要是不離也行,你小心你兒子洪小望的安全。”

提到了兒子,小芳的心徹底地碎了。她悲憤地答應了和洪元生離婚。不過她還問了一句,“姓翟的,你為什麼要我和他離婚不可?”

翟聖祥笑著說道:“眾叛親離,走投無路,這樣的人,才會迸發鬥誌,才會為我所用。你放心,隻要你和洪元生離了婚,他出獄後,就會過上幸福生活,包括你的兒子小望。如果你敢告訴他實情,他就危險了,你兒子也就危險了。別想著報警,報警也沒有用。誰會相信一個貪官的老婆呢?”翟聖祥得意地離開了。

洪元生聽到這些,氣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後來我慢慢地搜集翟聖祥犯罪的證據,為了扳倒他,我辭了職。聽說你在他的集團裏做了顧問,我就趕到了省城,一家單位一家單位地跑,我怕有些單位沒有跑到,想找魯航幫助我。誰知正好遇到了你。我要告倒他,不能讓你陷得太深。元生,告訴我,你還沒有陷進去,對吧?”小芳淚眼婆娑地問道。

洪元生絕望地看著小芳。他沒想到在自己眼裏是個知恩圖報的翟聖祥,竟然會是這樣的人。小芳和他離婚,母親傷心而死,這一切,竟然都是翟聖祥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做的。

不行,得舉報翟聖祥,不能讓他逍遙法外了。可是,一旦舉報翟聖祥,自己出獄後的所作所為呢?難道他一出去,又得再次返回監獄嗎?

正在洪元生內心無比複雜的時候,翟聖祥的電話來了,“洪老師,貸款手續辦得怎麼樣了?”

洪元生靜靜地答道:“翟總啊,還有兩天就能辦下來了。”

翟元生哈哈大笑,“洪元生,你太小看我了。就算你跑到天邊,也跑不過我的五指山。實話告訴你,你和你的老同學老情人魯航的談話,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呢。你不要被你的老婆小芳一番哭訴改變了主意,要知道,你和你的家人,前途和命運都掌握在我的心裏。”

洪元生看著自己的手機,猛地想到了裏麵裝有竊聽器,於是,他故意裝作惶恐不安地答道:“好,翟總,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我不會忘記的。”說著,他向小芳使了個眼色,然後重重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臭女人,你挑了高枝,現在說這一些,是想回頭吧?你會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說辭?”

翟聖祥聽到了這聲脆響,滿意地掛斷了電話。

洪元生跟著聯係上了魯航,要求她立即取消這個貸款計劃,並且把小芳暫時托付給了她。

辦妥了這一切,洪元生靜靜地走進省檢察院裏。

翟聖祥鋒利的尖刀刺進了他的胸膛,他要奮力地拔出來。哪怕會傷及自身,哪怕會鮮血迸流,他也要拔出來,不能再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