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邯鄲一夢(1 / 3)

第五章,邯鄲一夢

兩條石柱,亦不知係何材質,高逾萬丈,聳入九霄,怕有千丈粗細,上刻古拙篆體,通體玄青。兩扇玄青色石門,渾厚雄壯,望之如巍巍秦嶺自天外飛來高矗眼前,通天貫地;其上有畫,天宇星河、人物大川、花鳥山石皆有,每幅畫皆有數十丈大小,多為人物,筆法粗獷飄逸、傳神,又卻不失莊重。

趙潛距離那座門戶不過三百丈而已,但就是這三百丈的距離,仿佛隔著一個透明的世界,無論趙潛向前走多久似乎永遠也到不了。

這對趙潛而言無疑是無法接受的,“如果說過天門而不入是一種大風流,但像這般總也走不到跟前又算什麼?”公子王孫自有公子王孫的高傲,趙潛亦不會例外,於是在他感到筋疲力盡的時候,這股傲氣支撐著他往前麵走到了現在。

如今那似乎一直在刻意引導著他的嘯聲在一串短促而激昂餘音中沒了蹤跡。於是趙潛不得不停下,三百丈的距離宛如天塹。

此時早過了玄武湖千裏湖麵,駐足四望,隻覺雲海茫茫更不知身在何方。

他從未真正練過武,走了這許久,一是勝在年輕力壯,腳下還算迅捷,二是憑著一口不服輸的倔氣,此刻沒了指引,四顧之下雲海茫茫,頓時隻覺得疲憊不堪,心底掛念起今早吃過的“清汁鳳尾魚”來,紅袖今天特意加了一點冰,別是一種滋味。如此一想,頓覺口齒生津,不由又是長歎一聲,抬頭仰望眼前那座森嚴門戶,隻覺如夢幻一般不可思議,尚未合攏的門裏,光華氤氳離奇,叫人如癡如醉。

但他還是發現那雄壯無比的石門下有一個人。其實隔著三百丈的距離,以如此雄偉壯觀的建築為背景,一個人就如建築上的一個小瑕疵一般,幾乎是不可能被發現的。

但他事實是他還是發現了!

如蓮出於淤泥,自有一股卓然不群的氣質。

又如暗夜裏的一點熒光,雖然微不足道,但依然清晰奪目。

趙潛心底驟然一驚,即便今天所經曆的遠遠超乎了想象,甚至幾次以為是處於夢幻之中,但感受卻是實實在在的。

他雖然看不清那個人,但當他望向那人的時候,那人的相貌動作竟然可以分毫不差的映入他的眼中——不對,不是眼中,應該是印在心裏——是趙潛心裏感受到了那個人的樣子,而不是眼睛看到的!

趙潛沒有練過武,若硬說練過,也就是前些日子隨王府的領軍將軍薛延亭學了幾天,終究是因為吃不下苦頭罷了。

薛延亭曾跟趙潛仔細講過他所知道的江湖——

江湖裏照例將練武之人劃分為九品,從九品武師到一品宗師,功夫高低還在其次,著重考校的是個人的威望與師承,一般而言寒門中如非特別出類拔萃的人才,是很難評入上品的,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同樣適用於武林。而流外又分九品,從九流武徒到一品武師。三教中人不入武評。趙潛習過幾天武,算是介於白丁與武徒之間,因此在入流與不入流之間。

一品宗師分四個境界,通神、入微、通幽、化境,修至化境就被稱為大宗師,到那時拳腳上的功夫就不重要了,需要向上求索,即所謂的悟道,這得看個人的機緣跟天賦,化境往上是陸地神仙,在往上便是傳說中的天人。

薛延亭的江湖也是聽來的,因為他不是江湖中人,軍中自有軍中的一套規矩,但簡單地多了。

如果說將武林中一品境界的高手比作傲然屹立與江湖中的高山的話,趙潛這一輩子是沒有見過什麼高山的,當然如果將王府中的守衛也比作一個小小的武林來看的話,他見過最高的山或許就是薛延亭一人了。

因此以他的認知眼界來看,他是不可能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什麼境界,“反正薛將軍在他手上肯定走不過一招。”雖然不知道薛延亭在江湖上算不算一品宗師之境,但是趙潛在心底還是下了結論,他不由想起了在玄武湖上見過的那人,在心裏將天門下的那人與玄武湖上見到的那個人反複比較了一番,最後認定玄武湖上的那人要高明一些,因為他輕描淡寫的喝阻了將要過天門的那條黑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