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安靜跟在華菱身邊,抱著琵琶,規矩地扮演成一個小丫頭,二人經過重重盤查進了皇宮。
入夜的皇宮,燈火輝煌,琉璃花盞流光溢彩,恍如仙境。
重重樓閣,層層殿宇,穿過的碧瓦飛甍回堂,繞過綿長的回廊,過了一殿又一殿,走了一堂又一堂,在一個小太監的領路下到了鳳萱殿,期間,九月幾次想趁人不注意離開,都被華菱攔住。
“皇帝就在裏麵,難道你不怕我進去後刺殺皇帝?”
九月是跟著華菱一同進宮的,若九月有任何紕漏都會害了華菱,甚至整個醉月樓,九月黠笑,華菱不可能不會擔心這一點。
華菱看著走遠的宮人,回頭盯著九月想了再想,道:“你我二人一路走來,很多宮人都看到了,若你突然不見了,問起來我也不好作答,畢竟在皇宮私自亂走是重罪,若你不想連累我,就先跟在我旁邊。”
不待九月說話,華菱徑自走在前麵,跟上宮人進了鳳萱殿,九月尋思一下,隻好快步跟上去。
九月不想華菱因她受到責難,華菱正是看出了九月這一點點善心,才會這般提醒她。
鳳萱殿裏,絲竹悅耳,彩衣聯翩,歌舞魅影,觥籌交錯,皇帝高高坐在高位上,與新妃言笑飲酒,宮妃百官兩側恭賀皇帝貴妃。
一走進側門,遠遠地就聞到酒醇肉香,一陣杯盞相碰的清脆聲,交織著清脆悅耳的靡靡歌聲。
透過重重珠簾繞過正殿,隻見大殿中央諸多半醉半醒的朝臣,沉醉在酒酣美姬之聲色裏,一個剛坐下另幾個又舉著酒杯起來,諂媚的笑意動聽的生詞朝皇帝敬酒。
新妃一身珠翠羅綺,笑意吟吟地為皇帝斟酒遞杯,新妃側著頭,看不清其麵容,但是華貴的服飾宮裝和精美溢彩的首飾珍珠非常醒目。
“燕兒?”
珠簾晃動,貴妃回眸,清秀嬌豔的容顏恰如故人,淺笑若梨花初綻,九月不禁想起蒼城裏的那幾日。
父母親人已故,李燕兒久久不能釋懷,站在重新修葺好的府宅裏,連日黯然神傷,九月見她如此不忍撇下她回夏都,遂一直陪在身邊寬慰她逗她笑。
臨走前,九月騎了高頭大馬,威風凜凜,意氣風發,一如鄰家少年一樣溫暖和煦,載著李燕兒策馬城郊,花陰柳堤,看十裏煙雲,落花流水,那時候的李燕兒,笑得很美很純真。
那時候,九月年少氣盛,不拘禮節,一身男裝瀟灑倜儻,李燕兒尚不知那俊朗少年竟是女兒身。
而今身在華麗殿宇,遍身羅綺流珠,隻覺得笑裏多了幾分寥落與蒼涼,九月不禁駐足深深看了一眼,梨花雲開的明媚眸眼,越發像極了故人。
“怎麼了?”
華菱停下來,順著九月的目光看去,新妃嬌弱憐人,柔美動人。
“她是誰?”
“應該是皇帝新封貴妃,聽說是狩獵時候帶回來的,剛剛過來的路上聽到有宮女議論,好像叫什麼燕兒,深得皇帝隆寵,你進宮不會是為了她?”
“燕兒?”
真叫燕兒,不會是真是她吧?
九月皺眉,李燕兒怎麼會在夏都?
她答應過李燕兒會回去找她,不會讓她一個人留在那裏的,她一個親人都沒有,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走到夏都?
小太監垂首低眉上前去,在皇帝耳邊嘀咕幾句,得到皇帝頷首示意後又折返,讓華菱準備下一場的舞蹈。
“你怎麼了?”
一進到鳳萱殿,九月九月便覺得華菱有些異樣,扯了扯華菱衣袖,見到她臉色些許蒼白。
華菱秀眉微皺,不安道:“一會兒趁著大家沒有留意到,你趕緊離開吧。”
殿裏歌舞歡騰,飲酒歡樂,熱鬧非凡,正是趁亂行動的好時候,一個小丫頭突然不見,誰也不會在意。
“你不怕我不見了,責難與你?”
離開?進殿前她可不是這麼說的,這前後的反應太奇怪了。
一曲歡歌完畢,華菱接過九月手裏的琵琶,深深吸一口氣,好似下了一個重大決心一般,毅然走向大殿中央的舞台。
不卑不亢,盈盈欠身,神情很平靜,但是從華菱冷清淡然的神色間,九月感受到一股淒涼與不安。
來不及思考這股突然的淒涼與不安為何而來,隻見舞台上華衣翩躚的美人一個明媚炫目的旋轉,仿佛一隻花間遊曳飛舞的幻蝶,華美絢爛。
纖腰婀娜,輕盈多姿,每一個舒腰展肢都極盡柔美,婉約靈動,似一株長在晨曦香澗裏的蘭花,被鍍上一層斑斕奪目的光輝,嬌美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