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人物的苦辦法(2 / 2)

然後是婦女主任給諸葛雄起與米鎮長一人敬了一杯。諸葛雄起算算,她也喝了1.25斤進肚了呀,怎麼他們沒反應?

然後是村民兵連長,米鎮長已經非常迷糊地道:不能喝了,再喝趴下了。朱村長道:米鎮長,你不喝嗬?民兵連長、村會計和我,是鎮人民代表,你不想我們投票讓你當副鎮長了?

米鎮長:好!要!今天,死也要喝。

米鎮長喝下去敬的酒後,一下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人事不省。大家不管他的生與死,把他抬在一邊的沙發上了事。所以鄉村的酒場,有時真和殺豬的屠豬場一樣,大家隻管把你灌醉,哪在管你的死活?還有一層,這樣醉死了,誰為你陪命嗬?把你不算成烈士吧,你又是在工作期間死亡的;把你算成烈士吧,喝醉死了也算烈士?

輪到村會計敬酒的時候,隻諸葛雄起一個人了。他已經醉了,但是意識還是清楚的。這種喝酒法,在過去的三十多年中,隻出現過一次,今天又出現了。因此,他在意識裏硬撐著自己,接了村會計的酒,又接了朱村長的酒,就是說,兩斤酒下肚了。

喝罷最後一杯,他已經不關心飯與菜了,他隻記得自己與村幹部擺了擺手,舌頭大得出奇地說了聲再見,就走了出來。

他要回鎮上去,他還記得是哪個方向,但是在他的意識中,完全沒有路的概念,他隻是跌跌撞撞地朝鎮上走去,鎮的方位好找,有個高高的冒著煙子的大煙囪。今天他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自己走過去後,兩邊的青山與房子,都在跳舞嗬?

諸葛雄起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走上街時,天都麻麻黑了。他隻記得他好像在路邊一個修房子的磚塊上坐了下去,然後倒了過去就睡了。醒來的時候撐著地上的磚,撐了半天才站起來。世界上的一切這時候對他來講都沒有記憶。他走到橋頭邊時,看見了一個公用電話,於是,他走了過去,撥了一個電話,那個電話一直在他的心中,這幾年來他一直想撥都沒有撥,今天他撥了。

電話有人接,是那個人的聲音。他道:你知道……道我是誰嗎?那個人道:知道,當然知道。他道:我我我來桔……水鎮當副鎮長了,知道嗎?那個人道:知道,祝賀你。他道:什麼祝賀,不就是一個破副鎮長嗎?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玩,我陪你……你。那個人道:你還要選舉,很忙啊!他道:什麼忙……忙不忙的?隻要你一來,我……什麼事都丟開,什麼副鎮長的,當不當有什麼,陪你……是我最重要的事。那個人道:是嗎?他道:你……不知道,你這幾年一直……在我心中的位……置。那個人道:什麼位置呀!他道:很重要……的位置,永遠第一……的位置。那個人道:騙人,我不信。他道:真的。若不是真的,我……告訴你一種我對你的……感覺、感覺。那個人道:什麼感覺呀?他道:告訴你,我看……見你和你老公親……熱,我一點……也不吃醋;但是我……看見你和……你們科長親熱,我心……心中非常的氣憤和痛苦。

那邊像是突然被蛇咬了一口,很重掛了電話。

他耳邊響起刺耳的盲音,不知道怎麼回事,道,怎麼掛了?然後,他搖搖晃晃地走向鎮上自己的寢室。

到寢室門前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許久。小鎮上一黑,街上便沒了人,比什麼都靜。諸葛雄起在門前,掏出鑰匙,也分不清哪一把是開門的了,便一一去試。奇怪,鑰匙試了三圈,開了足有半個小時,這門開不開。

他道:出了鬼了,難道鑰匙不在褲鏈上?肯定在。肯定在,但為什麼又開不開?真是出了鬼了!

開不開就是開不開。他再次試了每一把鑰匙,還是開不開。他用手砸門,砸不開。他的意識中這時隻有一個渴望,睡覺。睡覺門又開不開,在哪去睡?真是酒醉意念多,他的腦中,這時隻有一個地方可去,那裏可睡。他就在醉的迷糊中,直奔那條編僻的小巷,在漆黑之中,將一排木板門前一個長方形盒子的蓋揭開,躺了進去,再把蓋蓋上。真舒服,他覺得自己沒有想幾秒鍾,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外邊有腳步聲,便把蓋挪開,上身直立了起來。

那腳步聲發自一個早起趕場賣菜的菜農。那菜農見他直立起半個身子,丟了菜擔子飛也似地奔逃,邊逃邊叫道:不得了嗬,有鬼從蔣大爺的棺材裏麵冒出來了。

酒醒之後,他坐在辦公室裏回想昨天做了些什麼。

突然,他走回了臥室,把頭埋在一盆水裏,不想抬起頭來。他真的是無法把自己的臉從這盆水中再拿出來,他無臉見人了。他記起了他給某人打過的那個該死的電話,特別是記起了“告訴你,我看……見你和你老公親……熱,我一點……也不吃醋;但是我……看見你和……你們科長親熱,我心……心中非常的氣憤和痛苦”這句話!唉!有些事,不說出來,是一盆高雅純潔芳香的花朵;說出來,就是一堆令人發嘔的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