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著好看的眉頭，委屈巴巴地望著他，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彷徨無助得像是一個曾經走丟的孩子，所以更加害怕被拋棄。
“顧北澤，你抱抱我，我想讓你抱抱我，你聽見了沒……”她扯了扯他的衣角，軟糯的聲音中帶上了些許哭腔，聽起來很是可憐。
他一下子便輸得潰不成軍。
剛才她流第一滴眼淚的時候他便輸了，他費盡心思的偽裝在那一刻看起來是那麼的可笑，這麼長時間的準備竟比不過她那一滴眼淚。
仿佛在她這裏，他就沒有贏過，每每都是以落敗收場，唯一不同的每場戰役中他失敗的程度。
他之前已經預想到了無數種她的反應，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萬準備，也告訴自己百遍就算她哭也絕對不要心軟，可是真的看到她落淚時，他才發現，之前所做的所有防備，都是無用的。
他就像一個身形龐大身穿盔甲的巨人，但被她用手指小小地戳一下，就笨拙地朝後樣去，倒地，揚起一地的煙塵。
“別鬧。”他緊繃的臉部線條緩和了好多，語氣也柔和了幾分，像是還在生氣的男朋友麵對不懂事卻又會撒嬌的女朋友時用的口吻。
“我沒有在鬧……”既然他不抱她，她就死死地抱住他，臉埋進他的胸口，“顧北澤，我現在想讓你抱抱我，想讓你摸摸我的頭，想聞你身上的味道，都不可以了嗎？”
她滾燙的淚水浸濕了他胸口的衣服，直直地燙進了他的心裏，燒得焦灼。
“……不可以。”他費樂好大勁才發出聲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決絕，“因為我們現在已經分手了。”
“我沒同意，我不會同意的！”她在他懷裏哭得泣不成聲，“你不能說分手就分手，我離不開你的……”
聽著她的哭泣聲，他感覺到陣陣自責，他決定向她求婚的時候就告訴過自己，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再讓她因為自己哭泣，到頭來還是沒守住這個承諾。
“鍾請離，這種虛偽的愛情你也要？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欺欺人了？”懷中的女孩哭得肩膀一顫一顫，他好想抱住她，最終還是把手放了下來，“我分明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對你隻是玩玩，圖個新鮮感罷了，你何必……”
“我不信，顧北澤你別說了，我不相信你的鬼話！”她打斷他的話，抬起小腦袋來看他，語無倫次地講了起來，手卻還抱住他的腰沒放，“你別說這種話了，我聽著真的很難受……咳咳……我聽不得你說這樣的話……”
她的臉上滿是淚水，哭得很厲害，抽噎中還帶著咳嗽。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
再看下去的話，他會瘋的，會喪失尚存的幾絲理智。
腦海中突然閃過父親虛弱的麵龐，他動搖的瞳孔一緊，他曾經一直以為父親是無堅不摧的，這些年來不管他們父子倆鬧過什麼矛盾，都是以他的失敗告終，他從沒有反抗成功過，這讓他產生了錯覺，以為父親是強大的，永遠都不可能被戰勝的。
直到他在醫院裏看到戴著呼吸罩的父親，他才明白，父親早就已經老了，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可以承受住一切打擊了，他的身體已經年邁，頭發也有些花白，臉上也有了皺紋，顧氏如此陷入泥沼，對操勞了一輩子的他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打擊。
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父親會落魄到自殺的程度。
顧氏對他來說簡直比生命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