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陶雨霖就失去了往日的精神勁,安安靜靜的,也不笑,也不哭,好像都從未在她臉上看見過什麼較大的情緒波動。時間慢慢流逝著,從剛過去的四月中旬到了五月五日。
這一天,陰雨綿綿,不時有幾滴小雨從烏雲密布的天空滴落下來。陶雨霖的眼神閃了下,抬眸看了看天空,伸出柔荑,一滴雨水剛好落在了她的手心,把手收回至麵前,晶瑩的渾圓的水珠恰似一個奶娃娃,一眼就能把它看透。手心傳來的冰涼的觸感令她的心神稍稍清醒了些。微微傾斜了下手,水珠順著斜度滑落了下去,滴落在地,開除了一朵晶瑩剔透的卻花期短暫的水花。癡癡地凝望著手心處水珠滑落時殘留的痕跡,心緒飄向了遠方。
這時門口傳來了動靜,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陶雨霖的視線範圍內。“將軍您請。”李總管的聲音不失時機的傳來,背後就是已被封為驃騎大將軍的顧忠。
“雨霖。”顧忠一抬眼就看到了正發呆的陶雨霖,見她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心中泛起了不忍,“義父來了。”聽到聲音的陶雨霖微微調整了一下頭的角度,眼波流轉,望見了顧忠:“義……父……。”念著這兩個字,陶雨霖的眼眸亮了一瞬間,便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看她這模樣,顧忠便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屋外又吹起了涼風,“好了好了,進屋談吧。”生怕陶雨霖染了風寒,連忙招呼她進了屋。
坐於堂上,屏退了左右,顧忠才發問:“雨霖,究竟發生了何事?”竟令她如此精神不堪。聞言,陶雨霖又想起了李總管之前與她說的話,眼眶內又凝聚起了淚水。一聲不發地坐著,淚水跳出了眼眶的限製,肆無忌憚地覆滿了陶雨霖的整張臉龐,漸漸地,哭聲蔓延出來了。見此,顧忠也不阻止。哭出來也好,一直憋著,反倒會把人憋壞了。顧忠不出聲,陶雨霖的哭聲很快就小了下來,哭出來之後,陶雨霖雙眼旁的皮膚已經高高的腫起,但卻如同被洗滌過一般,異常的清澈。“義父。”猶豫了片刻,陶雨霖決定把事情和盤托出。
在聽完陶雨霖的敘述後,顧忠眼神一閃,問道:“所以呢?”
“嗯?”陶雨霖帶著濃濃的鼻音發了一個單音,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顧忠的眉微微皺了起來:“你娘去世了,所以呢?所以你就打算一直就這樣神誌不清、渾渾噩噩的度過下半生麼?這樣你同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紈跨子弟有什麼區別!”陶雨霖被顧忠這一吼給吼懵了,不知該怎樣接話,雙手不安地絞著絲絹。顧忠顯然動怒了,雙眼內蔓延著血絲,連眉尾也揚了起來。
“義父,我……。”陶雨霖抬眸望了一下顧忠,不知該怎樣應付發怒的顧忠,在她的印象中,義父是很疼愛她的,從沒對她發過火。
“雨霖,我知道,你是因為你母親的去世這件事感到難過,可是逝者已逝,生者莫哀。”顧忠搖了搖頭,背著手,慢慢的踱步走出了小居。
侍女湧了進來,好似害怕陶雨霖會突然溜走似得。可陶雨霖卻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的進入了臥室。一切好似同平時並無兩樣,隻不過,那三位侍女都心知肚明,陶雨霖自那天以後,就有些不一般了。